褚韶華沒說什么。
魏東家與陳家交情不淺,他道,“親家母,你可得有個章程啊?!?
“我有章程也沒用?!瘪疑厝A聲音淡淡。
暮色漸沉,褚韶華的神色有些模糊,故,魏東家沒有看到褚韶華唇角的譏誚,“如今太太、二叔病著,輪得到我拿章程。待他們好了,就該是他們拿章程了。以后如何,隨他們的意吧。該盡的心我也盡了?!?
魏東家想勸什么,又不知當如何開口。陳二順將家敗至此地,倘是明白人,都得知道,眼下陳家能撐起這一攤子的,非褚韶華莫屬??上氲疥愄遣婚_眼的脾氣,再者,依陳二順心性,未必愿意寡嫂當家。家里人心不齊,就是褚韶華想撐起這個家來,只要陳太太陳二順母子倆不是真心同意,褚韶華就做不成。
想到陳老爺臨去前,真該給兄弟倆把家給分了。這樣褚韶華還能應(yīng)著長房的名兒打理長房那一份兒家業(yè),如今這般,褚韶華沒個兒子,陳太太陳二順母子皆不是寬厚人,便是魏東家一直與陳家交好,也不想褚韶華踩這泥坑了。
魏東家寬慰褚韶華道,“凡事還是要往寬處想,先想想自己,想想孩子,日子也就好過了。”
褚韶華送魏東家出門。
待到十五那日,果然未再有高利貸上門,陳家上下都松了口氣。
白廳長打發(fā)人將陳二順寫的欠條送了來,褚韶華令陳二順仔細辨過,果然是陳二順寫的那一張。褚韶華遂將陳二順與韓壽簽的合約裝到信封里裝好,交給了白廳長的心腹。
白廳長接到信,打開來看過那合約,見合約里掉出一物,正是白廳長曾寫給褚韶華的那張支票。支票空白處附一行字:廳長乃守諾之人,余亦此,萬謝之。
白廳長拿著支票,眼中不禁閃過可惜。褚韶華的美麗,白廳長看得到,可惜是個寡婦,可惜是這樣有分寸的寡婦,更可惜是個不為金錢所動的有分寸的寡婦。
其實,白廳長有本事壓下高利貸的事,只要拿到陳二順與韓壽簽的合約,自然有本事拿捏陳家一二的。哪怕褚韶華與潘家相交,白廳長不見得就怕了潘家??纱藭r看到這張支票,白廳長忽就心思全無,遂將合約與支票一起撕碎,放到煙灰缸里點燃,慢慢燒成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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