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順新婚燕爾,且與韶華情投意合,心里自是愿意與韶華長久著在一處的。陳大順道,“成,我跟爹商量商量。只是這事不要急,咱們剛成親,年前說不大好,我心里忖度著,還是年后再提?!?
褚韶華心里也是這個意思,她剛進門兒,就叫大順哥去說有些急了,不妨放到年后再提。褚韶華把繡線纏好,笑,“我聽大順哥的,要依我說,這事兒提提就成了,要是公婆不樂意,就算了,畢竟我也是剛進門兒?!?
“剛進門兒怎么了,剛進門兒也是要過一輩子的媳婦。”陳大順是真覺著舒坦,屋里多了個人,還這么的心貼心。他每天身上的衣裳是干凈熨燙過的,吃的飯菜都是合口的,當(dāng)然,二弟妹做飯的日子除外。陳大順兒這活了小二十年了,頭一遭覺著,日子過的怪美的。陳大順由衷的說,“怪道以前咱鋪子的方掌柜總說不成親不成人哪?!?
“又想哪里去了。”褚韶華輕輕的推他一把,找出一塊白布一塊藍布,都是短布頭,比劃著裁了兩雙棉襪子。陳大順說,“我還有襪子哪?!?
褚韶華道,“不是給你裁的,是給公公婆婆裁的。我看家里人都不穿棉襪子的,白天倒沒啥,如今夜長,早早上了炕,又不立時就睡覺,穿著棉襪子在炕上也暖和。”
陳大順看她要做針線,伸手把小炕桌兒上的油燈捻亮。
褚韶華極伶俐的人,做了棉襪子也不自己去給公公婆婆,不然免得宋蘋沒面子,又要多想恨她什么的。說來也是,這人一旦無能,不想著怎么長本事,倒是怨那有本事的出風(fēng)頭。不論她婆婆還是她這位妯娌,都是這樣的貨色。褚韶華干脆讓丈夫去賣這個乖,褚韶華想的清楚,她做媳婦的,跟公公婆婆畢竟隔了一層,只要公公婆婆疼她大順哥,她們這房的日子就差不了。
褚韶華還問陳大順,“知道怎么說不?”
“實話實說唄,說你做媳婦的孝順,特意給公公婆婆做的?!标惔箜樞?。
褚韶華敲他腦門兒,“公公跟前這么說可以,婆婆跟前兒就不能這么說?!?
陳大順很實誠的請教,“那要怎么說?!?
褚韶華又要敲他腦門兒,被褚大順一把握住手,拉自己跟前兒,左右瞧無人,飛速親一下。褚韶華臉都紅了,說他,“真?zhèn)€不正經(jīng)。”
陳大順說,“親自己媳婦,這是再正經(jīng)不過?!?
褚韶華橫他一眼,道,“怎么油嘴滑舌的,以前看還挺正經(jīng)的。”
“我現(xiàn)在也正經(jīng)。”陳大順握著妻子的手,叮囑她,“過年本來家里活就多,也別太勞累了。”
褚韶華笑著點頭,“我心里有數(shù)?!?
陳大順是分別把襪子給的爹娘,給他爹的時候就說,“我媳婦想著,眼瞅就是年了,想孝順爹些什么。做大衣裳來不急,就給爹做了雙棉襪子?!?
陳老爺不是看重東西的人,主要是看重兒媳婦這片心,很高興的收了。
陳大順待給她娘時就擺出一幅男子漢大丈夫當(dāng)家做主的嘴臉,道,“我跟她說的,年下可得孝順娘點兒東西!這兩天晚上點燈熬油做的,我瞧著針線還成。有我在一邊兒盯著,做的用心?!?
陳太太接過襪子瞧瞧,果然半點兒不領(lǐng)褚華的情,只管同兒子道,“也就是你還念著娘?!庇謫杻鹤?,“在屋兒里,你倆誰說了算?”
陳大順立刻板了臉道,“這還用問么,當(dāng)然是兒子說了算。兒子說東,她不敢往西。要是敢往西,有她好瞧!”
陳太太就很滿意了,覺著兒子有本事,能降伏住那潑貨!
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