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房間,雁回聽見蕭老太的屋里傳來“瑪尼瑪尼轟”的念叨聲,她探頭從窗戶往里一看,是蕭老太的病榻旁站著一個穿了一身叮叮當當衣裳的道士在念經(jīng):“病魔褪去病魔褪去?!?
雁回看得撇了撇嘴,就是因為這群招搖撞騙的騙子在人世間晃蕩,所以才讓他們修道之人的名聲一日不如一日。
道士旁邊還站著那賣她來的周嬸,周嬸拍著阿福的肩說:“念過了你奶奶就好了,念過就好了?!?
天曜就在旁邊站著,看著蕭老太什么話也沒說。
雁回看著他微垂的眼眸,忽然間奇怪的覺得,她能聽到他的聲音,她能聽見他心里在說,他知道這家伙是個招搖撞騙的騙子,但他還是希望真能如周嬸所說,念了就好了。
十年相伴,這個妖怪,對老太太也是心存感激之情的吧。
“當!”道士一搖鈴,像撞醒了雁回的夢似的,雁回拍了拍臉,驚覺自己自打下山之后真是越來越莫名其妙了,為什么要如此費心思的去體會一個害了她的妖怪的心思。
她甩了甩腦袋,進廚房掏了兩個饅頭,吃完了,一發(fā)狠,她又掏了兩個。
反正都中了咒術(shù)了,不吃白不吃,就得吃,使勁吃,這口氣討不回來,她就給吃回來。
當雁回吃鼓了腮幫子從廚房里出來的時候,道士做完了法。已經(jīng)病得顫巍巍的老太太由天曜扶著從屋子里走出來送道士。
“謝……謝謝道長了?!?
雁回默默的撇了下嘴。
那邊的道士裝模作樣的點了點頭,揖手告辭,一轉(zhuǎn)身,看見這邊還在嚼饅頭的雁回。然后一瞬間,他的目光便落在了雁回的脖子上。
在那里,雁回還帶著碎簪子的殘玉。
道士目光亮了亮:“這位是?”他盯著雁回問周嬸。
周嬸瞥了雁回一眼,對雁回仍舊還帶著記恨:“哦,蕭老太給自家孫兒買的孫媳婦呢?!?
道士點點頭:“我觀這位姑娘面相極好,定是旺夫,老太這孫媳婦買得好啊?!甭牭盟洌咸Σ[了眼。
周嬸在一旁冷哼:“臉是好,就是性子不好?!?
雁回呵呵一聲笑,捏了捏拳頭,想讓她再欣賞欣賞她這不好的性子。
“是火氣重,不過這姑娘脖子上這塊寒玉卻與其協(xié)調(diào)?!钡朗恐惫垂吹亩⒅慊夭弊由系挠?,“若是能進這塊玉交給道士我做法,或許能替老太你延壽一二十年也未可知啊?!?
此話一出,小院里默了一瞬。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雁回脖子上的碎玉之上。
見此狀,雁回目光倏爾一冷,盯著道士:“你膽敢再把你這雙狗眼放在這塊玉上試試?”語氣之中,已帶上了森森殺氣,“我定叫你今日橫著出去。”
道士對上雁回的目光,咽了口口水。
旁邊的周嬸大呼小叫了起來:“哎喲!聽聽說的這話喲!拿個東西給自家老人延壽也不肯了哎!這挨雷劈的沒孝心哦!”
蕭老太在周嬸的呼喊中咳了起來,然后看著雁回,顫巍巍的伸出了手:“丫頭,你救救老太婆我吧,我還想看眼重孫叻……”
一直扶著蕭老太垂眼裝傻的天曜微微側(cè)了頭,轉(zhuǎn)了眼眸看著雁回。
但見雁回站在所有人的對立面,挺著背脊,神色毫無半分松動。
仿似任何尖銳的質(zhì)疑,難堪的指責都無法傷害她分毫。
“你們綁架了我,還想綁架我的行為么?”
“你們一個賣我,一個買我,一個將我當貨物交易,一個把我看做生育的工具,你們沒將我當人,我又為何將你們當人,今天且不論這道士有沒有延壽的本事,便說他有,那我決定救你,是我品德高尚,我不想救你,是我理所當然?!毖慊叵掳臀⑽P起,神態(tài)略帶幾分輕蔑,“你們粗鄙,我本不想說得你們難堪,但今日你們既然逼我,那我就直接把話撩這兒了?!?
“要重孫,自己生,要寒玉……”雁回冷哼,“你來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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