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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玉芳來回在浩然學館后門轉(zhuǎn)了近半個時辰,終于看到那道身影從里面走出來。
“齊大哥?!?
齊永寧看了過來,詫異道:“玉芳,你怎么在這?”
顧玉芳摸了摸頭發(fā),又扯了扯衣裳,才捏著帕子邁著小碎步跑了過去,臉上的笑容飛揚。
“齊大哥,我是來接我弟弟下學?!?
齊永寧點點頭,表示知道,他本來想走,但看顧玉芳站著不動,只能暫時按捺下。
“齊大哥,你最近還好吧?我聽于成說你搬到學館里來住了,是不是伯母還在跟你生氣?”
其實顧玉芳想說,是不是齊永寧還在跟宋氏生氣,但她自覺得不能在齊大哥面前說人家親娘的壞話,這話就被她改得不倫不類。
可顧玉芳絲毫不覺得,還在假惺惺捏著嗓子,試圖學顧玉汝那輕柔的嗓音勸道:“母子哪有隔夜的仇,齊大哥其實你不該生伯母的氣,其實這事怨我姐,若不是她作妖,事情哪能會鬧成這樣,也不會害得齊大哥和家里生氣,兩家也不至于鬧得把婚事都退了?!?
齊永寧越聽眉頭皺得越緊。
可顧玉芳還沒自覺。這是她第一次單獨和齊大哥相處,還能單獨說上話,她心里的激動簡直無法表。至于在顧家其實也有一兩次,但顧玉芳沒把這個算上,她覺得齊永寧是來找顧玉汝的,自然跟這次不一樣。
“按理說,她是我姐,我不該說她壞話的,可我姐就是這樣,從小到大都得別人圍著她轉(zhuǎn)才行,若是有人不圍著她轉(zhuǎn),她就要鬧騰,每次都要把人折騰的精疲力盡,她才愿意罷休。齊大哥,你大概不知道吧,這幾天我姐又在折騰我娘,讓娘給她找親事,媒婆都找來了好幾個……啊……”
話音還沒落下,就被痛呼代替。
“齊、齊大哥……你、你捏疼我了!”顧玉芳帶著哭腔嚷道。
齊永寧這才反應(yīng)過來,忙把手甩了開。
“齊大哥你……”
“你姐在說親?”齊永寧一字一字地道。
顧玉芳點點頭道:“是呀,我娘找了好幾個媒婆上門,這幾天總聽我娘跟她說誰誰誰,哪家的兒郎什么的。齊大哥,天下何處無芳草,這世上也不止我姐一朵花,也還是有其他好的姑娘…”
說著,她低下頭來,做害羞之態(tài)。
根本沒發(fā)現(xiàn)齊永寧臉寒似冰,眼神也變得深邃可怖。
等這邊顧玉芳害羞完,抬起頭才發(fā)現(xiàn)齊永寧已經(jīng)走了。
“齊大哥……”
.
那天之后薄春山就再沒出現(xiàn)過,顧玉汝本來還有些氣惱,一來那廝沒出現(xiàn),有氣沒處撒,二來她娘這幾天折騰的這事,也實在讓她沒功夫去生氣。
等事罷才發(fā)現(xiàn),人呢?
出了家門,沒走多大會兒,顧玉汝就發(fā)生身后跟著一個小身影。
她想了想,站定往那邊招了招手。
鐵娃很快就跑了過來。
“你家老大如今都去當捕快了,你們怎么還跟著他?”
鐵娃撓了撓腦袋:“我們跟著老大,跟老大去不去當捕快,好像沒什么關(guān)系。”
顧玉汝也不懂這里頭的糾葛,遂也就不問了,又道:“他人呢?”
估計也是有上一回的經(jīng)驗,在鐵娃說話之前,她趕忙又加了一句:“我沒想你們老大,只是這幾日沒見著他,感覺有些奇怪?!?
鐵娃嘴里沒說,眼睛卻在說:大嫂,其實你還是在想老大。
“老大最近有個差事,很忙,好像是查什么案子,被派出了城,好像去了一個叫纂風鎮(zhèn)地方,一直沒回來?!?
纂風鎮(zhèn)?
這地方顧玉汝還是知道點的,此地為定波縣和上青縣的交界,是整個定波最臨海的地方。
他去那地方查什么案子?
與此同時,在纂風鎮(zhèn)待了幾天的薄春山,心里正在破口大罵。
定波畢竟不是個小地方,轄下十幾個鄉(xiāng)、若干鎮(zhèn)不等,還有無數(shù)個有名沒名的小村子。
若是這些地方出現(xiàn)什么大案,衙門里難免需要出公差。
他這趟就是公差。
說是纂風鎮(zhèn)下面的一個小村子出了人命案子,死了好幾個人,這還是薄春山第一次作為捕快單獨辦案,所以接到命令后,他就帶了四五個白役趕來了。
一來就是幾日,可至今一點進展都沒有。
死的這幾個人就是當?shù)厝?,即使不是那個小村子的,也是附近村子的。案是當?shù)乩镎龍蟮?,可等薄春山帶了人來,也是奇怪了,死人的那幾家竟一點反應(yīng)都沒,公差上了門,還往外面攆人,一點想為死者討回公道的意思都沒有。
既然如此,那還報什么官?
當了這么些日子的捕快,薄春山雖成日里無所事事,但也了解了不少以前不知道的事情。
所謂皇權(quán)不下鄉(xiāng),鄉(xiāng)下惟宗族,大意也就是說,其實像鄉(xiāng)鎮(zhèn)村子這種小地方,一般出了事,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報官的,要么當?shù)乩镎幚砹?,再不濟還有地方宗族、士紳、鄉(xiāng)老這些。
當然,要是碰到什么大案,還是要報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