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到學校,還是一切照常。
七點半,班里還沒安靜下來。衛(wèi)和平一邊啃面包一邊唾沫橫飛地和后左右桌……沒有前桌劉暢,說校園網(wǎng)ega秘聞二三事,忙得不亦樂乎。
劉暢回家反思了幾天,消停不少,衛(wèi)和平成功黃袍加身,成為前幾排最能嘚吧嘚的一個。他這邊說著話,劉暢那邊不耐煩地拿手堵著耳朵寫作業(yè)。
江淮剛剛要進前門,就聽見衛(wèi)和平唯恐天下不亂地在那兒扯著嗓子說:“哎,投票?你們問我投給誰了?哈哈哈昨天我看見江淮在上面,我兩個小號都投給他啦!”
江淮一頓,后退一步,退出前門,往后門去了。
課桌上已經(jīng)放了杯奶蓋熱可可,附著一張小卡片。
“芝士奶蓋,熱可可,三分糖”和一個手畫的小笑臉。
江淮夾起那張小卡片,垂眸望著那個小笑臉。
和薄漸微信發(fā)的笑臉并不像,倪黎手畫的嘴巴是彎彎的弧線,薄漸發(fā)的是一個小寫“v”。但江淮覺得刺眼。
他隨手把卡片揉成了團。
后桌已經(jīng)來了,書包在這兒,但人不在這兒。
江淮照常掏出耳塞,拿出本書,從早自習就開始睡覺了。
這一覺睡到第一節(jié)課下課鈴響。
第一節(jié)課是林飛的數(shù)學課,等到江淮醒過來,林飛已經(jīng)夾著教案走了。
沒有找他。昨天下午也沒有找他。
打了一個好學生是什么下場?這事兒江淮高一下學期干過一回了。下場就是好學生哭得唧唧歪歪地去向老師告狀,把他嘴里的前因后果添油加醋地講好幾遍,好讓老師氣沖沖地來找他。
薄漸是alpha,或許會硬氣些,但區(qū)別也不大。
可昨今兩天平靜得像是無事發(fā)生。
江淮試想過薄漸像宋俊那樣,劉毓秀替換成林飛,薄漸指著他,在林飛面前,像宋俊過去指著他一樣,氣憤又委屈地說:“他動手打人,還威脅人!”
宋俊哭著說:“他想標記我!”
薄漸說:“他是個ega!”
江淮從胃底泛惡心。
他是個ega。
多惡心。
但林飛還沒有來找他,別的什么教導(dǎo)主任,亂七八糟的人都沒有來找他。但江淮聽不見,也看不見有沒有人指著他竊竊私語,驚訝、好奇,又看好戲似的嘲笑:“他是個ega啊?!?
一旦秘密出現(xiàn)了裂縫,便像全世界都在注視著你最難堪的地方。
江淮插兜坐著。
他看得見林飛在走廊上向數(shù)學課代表布置作業(yè)。
班里嘈嘈雜雜,各自打鬧,都與他無關(guān)。
不知道是誰,也不知道在聊什么,江淮聽見有人叫了他一聲……也不算是叫,只是在聊天的時候提到了他的名字。
“江淮啊,他……”
江淮倏地收緊了手。
“……怎么還給他拉票上了,一群ega里混進幾個alpha,看熱鬧不嫌事大啊哈哈哈哈……”
江淮慢慢放松了手。他站起身,拉上帽子低著頭向門外走。
他暫時不想在別人嘴里聽見他的名字,也不想在任何地方看見他的名字。
江淮低著頭,沒注意,也沒有避讓,迎面肩膀撞上一個人。
他抬眼,對方也望向他。
薄漸笑了下:“抱歉?!?
江淮只是短暫地瞥了他一眼,連腳都沒有停,擦身而過。
陳逢澤和另一個男同學在薄漸邊上,他們倆都是風紀委員。陳逢澤也照樣用肩膀撞了下薄漸,眼睛還覷在江淮黑衣黑褲黑鞋的背影上:“哎……主席,不是我說,江淮看見你這臉色……你倆是不是關(guān)系不太好?”
跟對林飛的虛假回答不太一樣,薄漸勾起唇角:“是出了點問題?!?
陳逢澤嘶了口氣:“江淮這脾氣,打不起來吧?”
已經(jīng)打過了。
但薄漸云淡風輕地說:“我不打架?!?
“文明人。”陳逢澤信了。
他又問:“哎,校園網(wǎng)上那個給ega的投票你投了沒?”
薄漸瞥他:“什么投票?”
一邊的男同學插嘴:“學校最想交往的ega……就是暑假那個你拿第一的鏡像投票?!彼D(zhuǎn)而問風紀委的陳委員長,“陳逢澤,你投了誰???”
陳逢澤喪下臉來:“我有女朋友了,我敢投別人?”他扭頭瞧薄漸,薄漸這一聽就是沒投。他促狹地問:“有心儀的對象沒?”
薄漸:“沒有?!?
“……”陳逢澤說,“你好歹去看看,你對意中人就沒有一點點青春期幻想么?”
薄漸笑了下:“青春期幻想?”
陳逢澤換了套措辭:“就是你認為你會喜歡什么樣的人?”
“哦,可能是,”薄漸唇角微彎,“跳得高,跑得快,身體素質(zhì)強。”
陳逢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