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瑤說完,伸手便要去拿。
不曾想,方才那離她僅有一寸的厚紙卻突然往回收了去。
書瑤怔住了,便面對上阮凝玉挑眉的一張明媚容顏。
表姑娘,你這是……
阮凝玉只覺得今日甚是怪哉。
若是放以前,書瑤這樣代她而勞,她不用去見謝凌,她定會歡天喜地才對。
可今日特別奇怪,庭蘭居的那些人見到她的眼神都很奇怪。
這種感覺……就像是在防備。
阮凝玉覺得莫名其妙,防備她什么呢
此刻見到書瑤,她則更確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
但她卻想不出來其原因。
可能是皇后骨子里的自矜與傲氣,別人越不讓她做的,她便越想做。
阮凝玉將那沓厚紙收了回去,笑問:怎么,書瑤姑娘是不歡迎我么
書瑤也沒想到她會如此敏銳,腮幫子僵硬,她又如何可能會對表姑娘說她們這是在懷疑她會勾引長孫
無憑無據(jù)的事,都是她們在心里暗自防備罷了。
但不愧是做大丫鬟的,很快她便恢復(fù)自然。
表姑娘說笑了,不過是這會長孫不在庭蘭居,怕表姑娘久等,奴婢便想著先幫表姑娘將抄書放在書房里頭,等長孫回來了我便向他匯報,免得讓表姑娘的嬌軀久等。
誰知面前的少女笑卻不像是在笑。
哦是這樣么。
書瑤一口咬定:正是如此,我替表姑娘先收好吧。
這時,身后卻剛好傳來了腳步聲。
誰也沒有想到那男人會在這時回來。
見謝凌一身淡白長袍出現(xiàn)在廊下,身后還跟著佩劍的負(fù)雪,阮凝玉又似笑非笑地回頭看她。
表哥不是回來了么,也不知是如書瑤姑娘所說是剛好回來的,還是表哥原本就是在庭蘭居里……
謝凌走過來,聲音如玉石敲擊。
怎么了。
書瑤微微白臉,急著向他萬福,一時百口莫辯:主子,我,表姑娘她……
阮凝玉真的很好奇,為何幾日前對她笑晏晏的書瑤姑娘突然便對她有了成見。
見書瑤支支吾吾的,謝凌瞥了她們倆一眼,心下了然。
阮凝玉只覺得男人身上的柏子香又沾染上了她的衣裳,那清清冷冷的味道,真是特別討厭。
都說氣味隨主人。
她記得,那權(quán)勢滔天三十多歲成為了權(quán)臣的中年男人后來也依舊偏愛這種樸實卻清冷的味道,不像皇室慣愛熏的彰顯尊貴身世的檀香,慕容深的龍袍及日常衣袍全沾染了這個味道,可唯獨(dú)謝凌不喜歡。
他喜歡那寒門學(xué)子偏愛,且果實易得氣華儉樸的柏子香。
這個味道,陰魂不散地貫穿了她的前世。
無論是謝府當(dāng)她那可憐的表姑娘去他屋中捱他的罰,還是后期他出入宮禁,她都能聞到。
她很討厭這個味道。
前世慕容深重用這位謝首輔,謝大人每日都會進(jìn)出慕容深的宮殿,每當(dāng)她來尋陛下的時候,謝凌早已離開了,但男人身上淡淡的清冷味道還在,陰魂不散的,讓她心神不寧。
她討厭這個味道。
于是每次過來的時候,她都會著宮人燃大量的沉香,試圖趕走男人留下的氣味。
慕容深操勞政務(wù)了一天,便會習(xí)慣性地將她攬在懷里,問她這是怎么了。
阮凝玉揉著眉心,這屋里的味道聞得臣妾頭疼,心總是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