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想到,福寧宮中這些宮人,竟是敢這樣膽大!居然只留秦素娘一人伺候天子。
"開門罷。"沒有理會崔用臣的慌亂,太皇太后命道。
崔用臣低頭應(yīng)了一聲,從懷里取了一個香囊。
香囊當中有兩枚鑰匙,一枚大,一枚小。
他先拿了大的那一枚,踮起了足尖。
崔用臣身材高大,哪怕此時年紀老了,又躬了一輩子的背,比不得從前身量,可踮起腳來,也還是能夠到并不太高的門楣上。
他將那枚鑰匙插進了當中一個不起眼的孔洞中,輕輕扭了扭。
"篤"的一聲輕響,仿佛是什么東西被打開了。
他收回了那枚大的鑰匙,又取了另一枚小的,小心蹲到了地上。
在門的右下角,尋常人都不會留意的轉(zhuǎn)軸旁,也有一枚極小的孔洞。
那孔洞與崔用臣手中的小鑰匙正正對應(yīng)。
他很順利地將下頭的鎖也開了。
宮中鮮少有人知道,趙渚所住寢宮的內(nèi)門乃是特制。
因這一位小皇帝進宮之后,情緒很是不穩(wěn)定,太皇太后擔心他會出些什么不妥當,特意著人做了這扇門,不過以防萬一,若是他把自己鎖在里頭,還能偷偷潛了進去救助。
誰能想到,雖不是出于本意,這特制的門竟是在此時得了用
崔用臣收好了兩枚鑰匙,只輕輕一推,那門便仿佛是被人在中間補了"回"字里頭的那個"口"一般,門中又有一扇小門被打開了。
他先把手中的燈籠拿布擋前半邊了,輕輕放了進門里去,復(fù)又自己當先跨得進去,才用極小的聲音提醒道:"圣人,當心足下。"
太皇太后也跟著進了門來。
都說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擾。
可對于太皇太后來說,今次自然不在"非禮"其中。
自當日提到那秦素娘,她心中就隱隱有些不妙的預(yù)感。
進了門,往左邊走了十來步,便是一扇大的拱門屏風(fēng)。
崔用臣重新提起了燈籠,卻沒有把那布收起來,而是依舊用起檔著前頭半壁的燈籠光。
他走在當先。
昏暗的燭光所到之處,將寢殿的樣貌映照了出來。
比起干干凈凈,毫無人氣的的外殿,此處顯然才是趙渚喜歡流連的地方。
地面上東一只、西一只地扔了鞋子、襪子,看那大小形制,有趙渚的,也有那秦素娘的,想來又是給趙渚亂丟亂擲的。
帳幔已經(jīng)放下,原本應(yīng)當放在床頭支架上的銅盆,不知為何被放到了地面上,銅盆邊上搭著一張巾子,一半已是浸進了水里。
跟著銅盆一并放在地面上的,還有一個白玉質(zhì)的夜壺,為了冬日防寒,壺嘴還被用小心的布帛包了起來。
除卻這些,還有九連環(huán)、磨喝樂、黃蠟、白蠟制的魚龜、鴛鴦等物,或放在一旁的桌上,或扔在地上,俱是橫七豎八的,想來是給趙渚睡前玩的東西。
太皇太后的面色舒緩了幾分。
她跨過地面上毫無規(guī)律的障礙物,走到了床前。
崔用臣跟在一旁,舉著手中的燈籠,輕輕拉著一邊,把那帳幔挽了起來。
此時天氣已暖,哪怕是晚間,也只用蓋一床薄薄的被褥便足夠了。
帳幔里躺著兩個人,秦素娘睡在里頭,趙渚睡在外頭,兩人蓋著同一張薄薄的絲被,那絲被只搭在秦素娘的腰腹處,露出她的上半個身子。
她的臉同身體都朝著外頭,趙渚則是平躺著,微微往里斜。
再自然不過的睡姿,看在外頭的二人眼中,卻似見了鬼一般。
崔用臣的抓著帳幔的右手發(fā)著抖,抓著燈籠的左手也跟著打顫。
太皇太后盯著面前的場面,決眥欲裂。
她一手扶著自己的頭,一手抓著帳幔,剎那間,整個人都晃了一下。
崔用臣緊張地咽了一口口水。
床榻之上,秦素娘只穿了一條寬松的里褲,趙渚則是穿了一件小衣。后者下頭褲子已是給他自己褪到了一半,這一位九五之尊的皇帝,左手抓住褲襠里頭那一枚小小的,正耷拉著的龍根,另一只手捉著自己乳娘的胸脯。
他整個人貼得秦素娘緊緊的,睡在她中間,而他的一張口,正含著那哺乳之處,時不時還嘬兩下,神色十分放松同滿足,仿佛自己生來就應(yīng)當是這樣行事一般。
秦素娘的右手搭著自己的肚腹,左手則是護在趙渚的頭上,好似并不覺得自己一雙胸脯袒露在外頭有什么不對。
她鼻端一呼一吸,全身一起一伏,睡得很是香甜。
太皇太后的鼻子已是被堵得嚴嚴實實,一口氣都呼不出去。她咬著牙,自牙縫里喘著大氣,冷聲喝道:"陛下!"
趙渚年紀小,含著乳娘的胸脯,又窩在其懷里,被護得嚴嚴實實,還未怎么反應(yīng)過來,而抱著他的秦素娘卻已經(jīng)被驚醒。
她茫然地睜開惺忪睡眼,只一瞬間,就反應(yīng)過來不對,立時就要坐起來,起身到一半,忽然發(fā)覺自己的胸脯還被趙渚叼著,上頭半截身子一絲不掛,露在空氣當中,正正迎著對面目光森然的太皇太后。
燈籠里頭的燭光被布擋了,半亮不亮,照著太皇太后的面龐忽明忽暗,對方眼睛瞪得渾圓,咬著牙,面容已經(jīng)幾近扭曲,看在秦素娘眼中,與厲鬼無異。
秦素娘進宮時見過太皇太后,對這一位威嚴兇厲的老婦人印象深刻,此時見得這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嚇得魂飛魄散。
她張著嘴巴,急速地喘著大氣,偏偏還給趙渚纏著,抬了半日的胸,才從里頭退得出來,也不顧得旁的,抓起下頭的絲被擋著胸,一個翻身,撲通跪在了床上,伏著頭,哆哆嗦嗦地叫道:"太……太皇太后!"
趙渚丟了含口,身旁的人又有了這樣大的動靜,如何還睡得著,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一時半會,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他一骨碌坐了起來,先看了一眼太皇太后同她后頭的崔用臣,再看了一眼后頭的秦素娘,幾乎是下意識地照著往常的習(xí)慣叫道:"阿娘!"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