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一直在她的夢境當(dāng)中,看不清模樣的父親。
在那潮濕的地下室,她露出了那雙迷茫的雙眼,望著那長長的通往地上的樓梯。
“我回來了?!?
那是一個不茍笑的聽不出感情的帶著些許沙啞的聲音。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
在聽到那個聲音的時侯,她突然怔在了那里,那雙眼睛變得更加地迷茫,就像是有那么一瞬間,她本能地感覺到了自已的顫動,腦海當(dāng)中仿佛閃過了許許多多陌生而又熟悉的畫面。
樓上的交流依然在繼續(xù)著,母親忙前忙后地詢問著他一天的近況,而那個父親的話很少,他的一只腳似乎有些跛,那拐杖扎在地面發(fā)出的沉悶的聲音讓頭頂?shù)牡匕宥荚谥ǜ轮ǜ碌匕l(fā)顫。
她真的有過幸福的生活嗎?
她突然這樣問自已。
在那把自已的心藏起來的那更久遠(yuǎn)的以前,她真的有過像那個夢境當(dāng)中一樣溫馨而和睦的家庭生活嗎?
她突然感覺到頭一陣陣地疼痛。
她又聽到了頭頂父親發(fā)出的聲音,而她的腦袋疼的更劇烈了。
她聽到她的哥哥跑了出來,他似乎大聲地指著那地下室的方向不斷地大喊著些什么,她聽到了母親張皇失措的驚慌的聲音,聽到了她的哥哥被母親推倒的聲音,以及那慢慢響起的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和拐杖的咚咚聲。
咚——
咚——
那聲音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似乎回響在她的整個歲月。
緊接著他聽到了鑰匙插入鎖孔時發(fā)出的咔擦聲,母親似乎驚慌地想要沖過去阻擋,可是卻被推倒在了地上。
吱嘎——
通往地下的大門被打開了。
那個長長的影子倒映在那樓梯之上,就像是本能地會讓你感到畏懼的某種舊影。
那一刻。
她腦海當(dāng)中的那些畫面也仿佛變得清晰了起來。
就是那個夢境當(dāng)中一模一樣的房間當(dāng)中,那有著溫暖的壁爐和柔軟的沙發(fā),她想起了那個從雨夜當(dāng)中走進(jìn)來的高大的聲音,想起了那閃電劃破窗戶時,那雙充記了厭惡和狠毒的雙眼,還有那落在身上的拐杖。
一瞬間。
擋在她身上的毯子被掀了開來,她抬著頭,雙眼空空地望著那張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帶著厭惡目光的父親的臉頰。
她眼中的迷茫終于消散了。
也在真正地看到自已“父親”的那張臉時,徹底地想起了那閉鎖時期所有的記憶。
原來啊。
她根本就不曾有過幸福的生活。
從有記憶開始的很小的時侯起,她能記起的就只有這個名為父親的男人棍棒的毒打,她手腕的傷痕,她背后的傷痕,她頭發(fā)下那縫合過的猙獰的軌跡,都是那段如地獄一般的歲月當(dāng)中的烙印。
原來她并不是從一開始就把自已的心藏起來,而是她主動地選擇了遺忘,主動地選擇了不再接觸這外面的世界。
因?yàn)橹灰钪?,就要?jīng)受折磨。
也從來就沒有什么美好的家庭,沒有什么幸福的四口之家,那些只不過是她在苦難的流浪中幻想出來的對自已的安慰罷了。
是啊。
她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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