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又笑了:“你那點小心思朕都不想點破?!?
秦少商也笑了笑,稍顯尷尬。
他其實不想急著去遼北,他的意思是,我在長安先把送信的人查清楚,什么時候查清楚那可說不好。
萬一還沒查清楚呢,徐績的罪名定了,那這事也就好辦了。
“朕說過,大寧律存在的價值就是服眾,人人都信服的律法才是真正公平的律法?!?
“基于大寧律,大寧有三法六司,御史臺,刑部,大理寺,這些地方要做的事就是要讓天下百姓信服大寧律?!?
秦少商馬上就接了一句話:“所以臣想請陛下恩準,請刑部尚書元公,大理寺卿大人一起去遼北。”
皇帝哈哈大笑:“你這點心思全都用在了怎么對付朕身上。”
秦少商撩袍跪倒:“臣哪里是想著對付陛下,臣是想自保......臣才調任左都御史,這案子搞不好能讓臣身敗名裂。”
“臣想著,臣一個人查出來的大家未必信服,那若三司一起查出來的,三司主官一起辦案,那......就算是挨罵也不是臣一個人挨罵?!?
他抬起頭看向皇帝:“臣以為,作為三司主官就不該有私心?!?
皇帝笑問:“不該有私心的具體解釋是?”
秦少商咬著牙:“獨罵罵不如眾罵罵?!?
皇帝笑著點頭:“準了,元公前陣子還跟朕說想退了,朕把他拉著不讓退,刑部此前聲譽受損,需要他重新把刑部的威望樹立起來?!?
“所以不管是查了葉無坷有罪還是無罪,只要他敢查,百姓們對于刑部的信任也會重新建立?!?
“大理寺最近這幾年一直碌碌無為,百姓們都說大理寺就是個擺設,若不是擺設,你看看行不和御史臺是怎么爛的,爛成那樣,大理寺能不知道?”
秦少商:“實冤?!?
皇帝哈哈大笑:“有羨到大理寺,比你到左臺早幾個月,你們兩個都需要辦一件大案才能壓一壓葉無坷的風頭......”
說到這皇帝看了秦少商一眼:“還有什么是比直接查葉無坷更能壓他風頭的事?”
秦少商:“陛下你逼死我吧?!?
皇帝道:“朕這是信你?!?
秦少商:“陛下這不是信臣,是點臣呢。”
皇帝笑道:“不管是信你還是點你,你們只需秉公辦理即可,又不是掉腦袋的差使,最多也就是挨罵。”
秦少商:“臣謝陛下信任,臣代元公和大人謝陛下信任?!?
皇帝:“你剛才說獨罵罵不如眾罵罵,其實說的不是你挨罵吧?”
秦少商馬上起身道:“臣現(xiàn)在就趕去遼北,臣先告退。”
皇帝:“話說清楚再走?!?
秦少商:“臣不敢。”
皇帝:“只是不敢?”
秦少商:“臣只是不敢,因為陛下猜的太準......陛下讓臣去,臣肯定心里對陛下有些怨,但臣當然是不敢說的,所以也就說不上獨罵罵,但三個人一起去,那沒準就是眾罵罵了......”
皇帝道:“你們隨你們的心意,愿意眾罵罵就眾罵罵,朕也隨朕的心意,愿意獨斬斬就獨斬斬,愿意眾斬斬就眾斬斬?!?
秦少商:“臣覺得,眾斬斬實在是比獨斬斬要好的多了?!?
皇帝:“朕說了,你那點心思都在怎么對付朕身上,你是覺得,你一個人去了,犯了錯朕就收拾你,三司主官一起去了,犯了錯就沒準能換一個法不責眾?”
秦少商:“臣實在是不冤枉啊?!?
皇帝:“嗯?”
秦少商:“不敢說冤枉,陛下一個字都沒猜錯......”
皇帝一擺手:“滾蛋?!?
“遵旨!”
秦少商一轉身就跑了出來,出門嘴角就忍不住往上勾。
這種事,想讓他一個人擔起來?
做夢!
就算是把元公和大人都得罪了,他也得拉上那倆,尤其是元公。
沒過多久,正在刑部打盹的歸元術就聽手下人來報說左都御史秦少商求見。
一見面,秦少商就俯身一拜:“拜見元公?!?
歸元術上上下下看了看秦少商:“你......他媽的,不會是來找我一起去遼北的吧?”
秦少商:“元公誤會了。”
歸元術松了口氣:“那就好說,什么事?”
秦少商:“咱們先去找大理寺寺卿,然后再一起去遼北?!?
歸元術:“論官職,你我同品,我不該罵你,論年紀,我比你也大不了幾歲,不能以長輩自居罵你,但你他媽的......”
秦少商:“元公別急著罵我,應該聽我把話說完?!?
歸元術:“不都是壞事?”
秦少商:“那不是,都是壞事,去遼北不只是要查葉無坷,還要查無事村呢?!?
歸元術深吸一口氣,回頭:“把我的兵器拿來?!?
他問:“到底什么事連無事村都牽扯進去了?”
秦少商道:“有人檢舉,葉無坷利用無事村同鄉(xiāng)勾結曹獵和楊悲,侵吞了東廣云匯黃金兩千斤,就藏在無事村內?!?
歸元術:“兩千兩這種事也需要三司主官同去?”
秦少商:“斤!”
歸元術:“我若是突然稱病,也不知道陛下信不信?!?
秦少商:“呵呵?!?
歸元術:“兩千斤黃金沒了,東廣云匯會沒察覺?這么大的賬目動向,能沒破綻?”
秦少商:“不是兩千斤黃金。”
他往前湊了湊:“是幾乎與黃金同價的胡椒幾千斤,以糧種和菜種的名義送到無事村,無事村的人收了,且還打了收據(jù)?!?
歸元術:“有收據(jù)......那就操蛋了啊?!?
秦少商:“沒事,要操蛋大家一起操蛋,有請元公先行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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