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
從退朝到現(xiàn)在才不過兩個時辰，已經(jīng)有至少七八波人來探望過這個身陷囹圄的葉千辦了。
獄吏王學斌一愣一愣的，心說葉千辦果然真神人也。
葉千辦怎么就知道今天會有這么多大人物來見他，一會兒紅袍一會兒紫袍的，王學斌在刑部做事這么多年，都沒有見過這么多四品以上的官員。
連那位在朝廷上原本要參葉無坷一本的吏部侍郎房遺拙都到了，而且見了葉千辦就好像見了自己家里最得長輩疼愛的后生晚輩。
那一臉驕傲，葉千辦是他親自培養(yǎng)出來似的。
這位房大人走了之后，或許是得了他已來過的信兒，來刑部大牢里探望葉千辦的人更多了，多的王學斌都在懷疑這里還是不是大牢。
過了正午好不容易清凈下來，王學斌端著飯也給葉無坷送來。
“葉千辦，你真神了?！?
王學斌放下飯菜后不由自主的挑起大拇指：“您說今天會有不少人來看您，還真來了?！?
他問：“您是怎么算到的?！?
葉無坷笑道：“大概是因為案子快結(jié)了，所以大人們都來看看我?！?
他指了指那些大人們帶來的東西：“王大哥你把這些都拿上給大家分一分，我在刑部這些天多虧了諸位大哥照看?！?
王學斌連連擺手：“使不得使不得，我們這也沒怎么照顧您?！?
葉無坷道：“分了分了，你辛苦些按照人數(shù)分出來份數(shù)，我留一份帶回去給我阿爺就行，咱們可是平分，沒什么不能拿的?！?
王學斌一抱拳：“那我就替這兒的兄弟們多謝葉千辦了?！?
他試探著問：“葉千辦，看這架勢是不是您要官復原職了？”
葉無坷道：“官復原職不知道，出去應(yīng)該是快了。”
王學斌又問：“那......以后我們還能見到葉千辦嗎？”
葉無坷道：“我家住哪兒已經(jīng)告訴過你們了，隨時都可以去?！?
王學斌樂的嘴角都繃不住了：“那我們可真去?！?
葉無坷：“男子漢大丈夫一既出駟馬難追?！?
王學斌點頭：“那就說好了，等您得空了我們就去您家里蹭飯吃?！?
他再次抱拳：“那我就不打擾您了，我?guī)值軅儼褨|西分一分?！?
他走了幾步又回頭，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葉千辦，我能跟你當差嗎？”
葉無坷問他：“這里不好？”
王學斌道：“這里好，都好，只是......我也想個您這樣的人?！?
葉無坷問：“家中幾口人？”
王學斌道：“我家里可是人口多，我爹娘弟弟一家都住一起，十一口人呢?！?
葉無坷點頭：“行嘞，我記下了?！?
王學斌并不知道，他這一句話就讓葉無坷斷了把他動刑部調(diào)過來的心思。
一大家子十一口人住在一起，顯然王學斌就是家里頂梁柱。
跟著他辦差......兇險。
就在這時候，徐績的馬車恰好在刑部門外經(jīng)過。
車里的侍從輕聲提醒正在閉目養(yǎng)神的徐績：“相爺，過刑部了，要不要進去看看？”
徐績微微搖頭：“不必?！?
隨從道：“據(jù)說從退朝之后到現(xiàn)在，已有數(shù)十位朝臣來這見那個葉無坷了?！?
徐績并無反應(yīng)。
大朝會上，陛下是什么態(tài)度滿朝文武都看到了。
這個時候想過來和葉無坷親近親近的自然不在少數(shù)，這種事徐績當然不會在意。
再正常不過了。
但誰都可以去，唯獨他不能去。
他是什么身份，還至于親自到刑部大牢里和葉無坷主動示好？
回到相府，徐績洗了把臉就到書房等著。
陛下說，葉無坷的案子不必拘泥于三司會審，要在朝的所有官員都發(fā)表一下看法，是該赦免還是處死。
這句話，就等同于告訴文武百官就是要赦免了葉無坷。
誰都不是傻子，所以從一早就有人給相府送奏本請求赦免葉無坷，到現(xiàn)在，陸陸續(xù)續(xù)已經(jīng)有一百多份送過來。
按照這個速度，到天黑之前差不多就能給個定論。
“相爺。”
相府主簿盧苼腳步輕緩的走過來，俯身道：“送過來的奏本我整理了一下，其中表示要嚴辦葉無坷的有三十六份，其余的全都是請求赦免葉無坷的?！?
徐績嗯了一聲，抬起手揉了揉眉角。
盧苼問：“等所有奏本都到了，梳理之后，明確兩者數(shù)目，再奏陛下？”
徐績微微搖頭：“不必數(shù)了，請求赦免葉無坷的奏本就按照半數(shù)多一本的數(shù)目報上去。”
盧苼俯身：“是?！?
他給徐績泡了茶后說道：“還是相爺高瞻遠矚，當年南宮敬廉和謝無嗔兩人給相爺?shù)臅牛酄斠环獠豢慈紵艘矎臒o回信?！?
徐績依然在揉著眉角。
“早晚的事?！?
盧苼把茶放在徐績面前，躬身退下。
徐績難得的把他叫住。
“陪我聊幾句?！?
“是?！?
盧苼微微弓著身子站在徐績身邊。
“坐吧?！?
徐績道：“這里不是外邊，你不必那么拘禮?！?
他問：“西蜀道的事，你怎么想？”
盧苼如實回答道：“這事屬下所知有限，說出來的也都是粗淺的東西，相爺您聽聽，若說錯了請相爺指證。”
徐績閉上眼睛，示意盧苼說。
盧苼仔細在心里整理了一下措辭，然后小心翼翼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