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爺陪著皇貴妃用了膳后才回去。
屋外的奴才們也就這么等到了黑夜。
天黑,合歡殿門口早就點(diǎn)起了燈。
張明中已經(jīng)等的泛了,他縮在墻角下,手中還捧著一個討來的銅爐。
小桂子剛給他倒了杯茶水,張明中捧著茶水剛要喝上一口,眸光便是眼尖兒的瞧見萬歲爺從里屋走了出來。
他連著杯盞都來不及放下,麻溜兒的就朝著萬歲爺身后跑去。
“德行!”小桂子眼疾手快趕忙接過茶盞。
眼瞅著那茶水都要潑濕了自已一身了。
這才朝著遠(yuǎn)方的張明中吐了口水:“平日里也沒瞅著你這么巴結(jié)?!?
紫蘇端著空茶盞出來,瞧見張明中的背影忍不住的問:“他剛剛不是說過來求見主子的么?”
在這兒等了一個下午了,原來是來求見萬歲爺?shù)模?
“誰知道呢?”小桂子搖著頭。
“神神叨叨兒的?!睆膭倓倧埫髦凶聛黹_始,就一直有些奇怪。
捧著懷中的東西,一會兒低頭喃喃自語,一會兒又轉(zhuǎn)頭看著里屋。
這與往日里的張明中可是十分不像。
剛剛紫蘇不提,小桂子還沒察覺出這件事的不對勁兒。
等著紫蘇提前來,小桂子這才覺得哪里不對兒了。
“我進(jìn)屋跟娘娘稟報一聲?!毙」鹱恿袅藗€心眼兒。
趕忙就進(jìn)屋朝著沈芙稟報去了。
“張明中?”沈芙聽了這話也覺得哪里不對勁兒。
張明中并非是這樣猶豫不決的人。
沈芙雖與他相處的不多,但是從平日里的為人處世來看。
張明中算是足夠的精美了。
如此的猶豫不決,應(yīng)當(dāng)是有什么大事。
沈芙來回想了想,卻到底還是沒想出來。
“你去查一查?!鄙蜍降吐暦愿溃骸斑@段時日,張明中有沒有見過奇怪的人,說過奇怪的話?!?
若是想查張明中,這事還真的得小桂子過去。
聽了吩咐,小桂子立即行禮:“奴才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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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還是晚了一步。
張明中此時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乾清宮中。
“奴才叩見萬歲爺?!睆埫髦械念^磕在地毯上,目光直視著眼前的絨毯,看都不敢多看。
他眸光都不敢抬,直到前方傳來聲音:“你說有事要跟朕稟報?!?
“是?!睆埫髦袕膽阎刑统稣圩樱骸叭f歲爺,馬上要到年關(guān),這是內(nèi)務(wù)府采買賬本。”
簫煜坐在龍椅上,抬手捏了幾下眉心。
“這樣的事情日后問皇貴妃就行了。”
簫煜已經(jīng)給了沈芙管理后宮的職權(quán)。
那后宮之中的大小事自然是全然都是沈芙管理。
“奴才知道這件事是要娘娘處理?!睆埫髦泄蛟诘厣?,看著胸口處露出來的折子,嘆息了一聲。
他也不想來這兒。
但是這東西無意間落到了他手上,若是不交給萬歲爺,日后他豈能還有命活?
張明中想到這里,便是記臉的嘆息。
此舉必然是會得罪了皇貴妃。
左右橫豎只怕都是個死。
“只是之前萬歲爺讓奴才們查的東西,奴才查到了?!睆埫髦袊@息一聲,到底還是跪下。
雙手舉起:“奴才今日過來,就是給萬歲爺看這個的?!?
簫煜落在桌面上的手頓住,眼風(fēng)朝下一掃。
小寶子見狀立即下去,雙手接過那折子,遞到萬歲爺手邊。
“上回萬歲爺讓奴才們?nèi)ゲ榛寿F妃的那位……之前有過婚約的男子。”張明中想到萬歲爺那次之后還特意下旨,不讓任何人指下娃娃親。
便不由自主的將那幾個字給默默地咽了下去。
“這是奴才們查到的,還請萬歲爺過目?!?
張明中說完之后小心翼翼的低下頭。
然而,等著萬歲爺抬手將手中的折子掀開后,等看清楚里面的字后,眼眸瞬間就變得冰涼起來。
“何太醫(yī)?”
簫煜的眼神瞬間變得狠厲,眸光之中閃過一絲復(fù)雜:“再太醫(yī)院的那位?”
“是他?!睆埫髦泄蛟诘厣希瑑?nèi)心糾結(jié)了這么久。
可是已經(jīng)到了此時,再是糾結(jié)也是無用。
他只能選擇一個。
既是選擇了萬歲爺,那就只能對不住娘娘。
“此人是常州人士,家中世代為醫(yī),當(dāng)初何太醫(yī)考入太醫(yī)院時,不少人都聽說過他在尋人。”
張明中也是憑著這一點(diǎn)才將人給尋到的。
何從之入宮的時侯目的就是在尋人。
只是當(dāng)時他并未泄露名字,只是聽聞他有一卷畫像。
當(dāng)然,這點(diǎn)兒并非是張明中亂說。
“后來,微臣查到何太醫(yī)去過蘇州?!睆埫髦泄蛑碜有⌒囊硪淼牡溃骸岸?dāng)年皇貴妃的母親從京都跑回蘇州之時,曾路過常州?!?
“只怕這娃娃親,就是那個時侯帶訂下的。”
張明中一口氣說完,殿內(nèi)許久都沒有聲音。
他察覺到不對勁兒,大著膽子抬起頭朝前方看了眼。
便見萬歲爺坐在龍椅上,眉眼冰涼。
張明中才剛剛抬起頭,前方就飛來一只茶盞。
杯盞隨著他的耳側(cè)飛過,張明中看著碎成一地的碎瓷器,嚇得跪在地上。
“奴才該死?!?
張明中牙齒快速的打著顫兒,喉嚨里都是顫音。
“你該死!”簫煜看著手中的折子,手指已經(jīng)情不自禁的捏緊了。
手中的折子在打抖著,簫煜的指腹都捏住了。
何太醫(yī)。
他腦海中閃過一道模糊的人影,他之前應(yīng)當(dāng)是在沈芙那兒見過。
簫煜本都快要忘了這件事。
但是如今那個未婚夫就活生生的在自已的眼前。
這讓簫煜怎么能夠不氣?!
“何從之!”簫煜嘴里一字一句的念著這三個字,語中的冰涼,活像是李要將這幾個字給嚼碎了咽下去。
小寶子在一旁聽的瑟瑟發(fā)抖。
眸光不由的朝著地上的張明中身上瞥了眼,眼里帶著一絲狠毒。
何太醫(yī)這么好,皇貴妃也這么好。
“萬歲爺,事情還是得需要看全面才是。”小寶子上前寬慰。
:“這件事皇貴妃不一定知道,可能只是碰巧。”小寶子低聲在一旁勸慰著。
“萬歲爺還是得要查清楚才是?!?
“滾開!”然而,此時的簫煜卻是一個字都沒有聽進(jìn)去。
他一腳踹開前來的小桂子,雙手用力的按在了書案處。
“何從之!”萬歲爺?shù)恼Z氣里是克制不住的恨意。
若是那位見不到面的未婚夫婿是個從沒有見過的人,簫煜覺得便罷了。
不過是長輩們訂下的,與沈芙自已無關(guān),何況沈芙自已也不知曉。
何必抓著不放?
可是如今在聽見這人是何從之的時侯。
簫煜心中的醋意與怒火簡直是達(dá)到了頂峰。
這位何從之的目的是什么?
他為何要入宮?
他知不知曉沈芙是他的未婚妻子。
接連種種疑問砸的簫煜幾乎是抬不起頭來。
但是那雙眼里的妒意卻是越來越越深。
他心愛的女人,與旁人有過婚約。
哪怕是這個婚約是她自已不知曉的。
是旁人給她訂下的。
可是何從之在不為人知的地方,卻是早就成了沈芙名正順的未婚夫婿。
“指腹為婚?”
“未婚夫婿?”
簫煜沉著臉,這幾個字幾乎是從他的牙縫之中擠出來的。
連這嗓音都帶著顫聲兒的妒意!
“何從之人呢?”簫煜猛然朝著一旁看去,眼眸中情不自禁的帶著紅血絲。
張明中膝行在地上,連忙朝前爬了幾步:“回萬歲爺,何從之已經(jīng)辭官了?!?
“辭官?”
萬歲爺眼眸里閃過一絲陰冷,隨后咬著牙朝著桌面上用力一掌。
“天涯海角都得給朕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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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續(xù)下了整整一晚的雪。
聽司天監(jiān)的奴才們來稟報,說是接連幾日都沒個晴天。
合歡殿內(nèi),沈芙在學(xué)著給萬歲爺讓寢衣。
她針線活一直都不好。
顧家自小教會她學(xué)的都是些琴棋書畫,針線活沈芙是半點(diǎn)兒都不會兒。
繡個帕子還算是適得,但要是讓衣裳,那可就不夠了。
沈芙只得拿寢衣入手。
找了最好的繡娘過來,一通教她,可就算是如此,一天從早到晚也是忙的不停。
這時,門簾被人從外面掀開,屋外的風(fēng)雪吹了進(jìn)來:“皇貴妃,萬歲爺讓您過去一趟?!?
“這么晚?”沈芙看著窗外快要黑下來的夜色,外面下著雪,眼瞅著都要入夜了。
萬歲爺這個點(diǎn)還叫她過去讓什么?
沈芙放下手中的針線。
豈料分明很是小心翼翼,那針卻還是不小心的戳破了手指。
一旁的紫蘇嚇得立即出聲:“娘娘,您沒事吧?!?
沈芙從晌午一直都在讓衣裳,可從沒有戳破手指過
。
紫蘇見著沈芙指腹間的血跡。
立即傳來宮女們,又是拿膏藥,又是拿帕子。
“多大的事?!鄙蜍浇舆^帕子輕輕擦了一把,搖著頭:“倒也不必如此的驚慌?!?
傷口這么小,這也鬧的實(shí)在是太大張旗鼓了些。
說出去只怕是會惹得人笑話。
沈芙接過帕子在指腹上擦拭了一把,這才對著來人道:“本宮現(xiàn)在就去?!?
皇貴妃的轎輦比起之前那可不是一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