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高深口吐敕令,漂浮在半空中的生骨符,無火陰燃起來。
在煙霧彌漫之中,化作了一地的灰燼,歸于平靜。
秒過去了。
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
在沒有結(jié)印的情況下,生骨符失敗了,并沒有恢復(fù)高深的身體。
猶如跌入了絕望的深淵。
高深心中清楚,失敗是大概率事件,否則每一個焚符人直接跳過結(jié)印步驟好了,何必多此一舉;自已又不是小說中的天命之子,萬事都可以逢兇化吉。
他不清楚,這概率問題是否有許愿壺的干涉??赡軓囊婚_始,許愿壺沒有想要讓他活著離開柜子。
意識還剩下一秒左右,就在高深準備等死的時候,他身邊另一顆人頭,第六任部長黃淮忽然開口說道:
“擲骰子!”
叩開某種術(shù)法的契機發(fā)動了。
天花板上忽然憑空掉落下來一枚賭徒用的骰子,在地板上發(fā)出清脆的撞擊聲,直到沿路滾到墻角停下,骰子最上方停留在了五點。
“運氣不錯?!?
黃淮那張干癟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就在高深那張符箓化作灰燼,散落一地的時候。空氣之中再度出現(xiàn)了五張和生骨符一模一樣的虛影,一起燃燒起來。
三張被復(fù)制出來的生骨符,和它們的原版一模一樣,除了留下一地灰燼,并沒有起到效果。
兩張生骨符,在燃燒的同時將一股奇異力量灌入高深脖頸中之下;在它們的牽引之下,神經(jīng)、骨骼、肌肉、內(nèi)臟,一層一層被有條不紊地恢復(fù)過來。
兩張生骨符疊加在一起,帶來的劇痛幾乎令人無法忍受;高深死死咬牙堅持,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不斷流下。
就算是黃淮是對策科歷史上最弱的部長之一,那也是部長級別的人物。
高深明白他的能力的邏輯。黃淮能夠復(fù)制隊友的能力。不僅如此,他還可以根據(jù)投出的虛影骰子,多次發(fā)動這一項被復(fù)制的能力。
在投出5之后,隨即將生骨符的效果重復(fù)了5次。
其中3次再次失敗,但是剩下的兩次還是成功了。
當雙足踏地時,高深終于感到身體的控制權(quán)回到了全身。
雖然是全新的身軀,但是裹尸布仍然出現(xiàn)在了自已腰間;這件圣物能夠在不同時空仍然處于唯一性。
許愿壺也回到了自已手邊,顯然,第一次許愿沒有坑死高深。它對自已的戰(zhàn)績很不滿意,仍然緊跟著高深,等待著下一次機會。
在和紅衣柜戰(zhàn)斗時,三尖兩刃槍先是被蒼白手臂抓住,又落在了走廊之上,高深還未來得及解除虛化拾取,就被卷入了黑暗空間之中。
鎮(zhèn)魂將的人臉還戴在頭上,血池女尸的人臉,留在了黑暗空間之中。
不過,高淺在血月小學(xué)中偷到了那個怪物的人臉相冊,這一塊損失很快就能彌補回來。
一身的符箓,在進入失重的黑暗空間之中,也全部散光了。
“終于從那鬼地方出來了,老子自從進去之后,在里面不知道待了多少年,原本以為還要待個幾百萬年。
“小鬼,謝謝你。你這一手是真的厲害?!?
看到破碎玻璃窗外照射進來的陽光,黃淮的人頭喜極而泣,完全無視了整座大平層仍然處于烈火焚燒,以及一地的血跡。
樂觀如他,此刻也有些失態(tài)了。
高深一手提著黃淮和許愿壺,另一手抓起鎮(zhèn)魂槍,順手扯了一塊毛毯裹在赤、裸身上,穿過火海向著樓上的方向前進。
雖然這么說不太尊重人,但是把黃淮的人頭當做某種道具或者裝飾品,實在太好用了。試想一下,自已釋放了一張15道結(jié)印的引雷符,黃淮投出的骰子正好為6,那相當于把引雷符再度釋放6次,一共105道結(jié)印,大概尋常s級別怪談都承受不了這種程度的攻擊。
總體上來說,進入黑暗空間之中有得有失,但是得到的東西比失去的多。
“喂喂喂,怎么你看我的眼神感覺不太對勁?!?
被高深提在手中,兩人跑過了稍微安全一點的地方,黃淮嘴巴又開始忍不住了,
“警告你,我再怎么落魄,好歹也是對策科前任部長。你不會是想過把我當成某種道具使用吧?”
高深善解人意地寬慰道:
“當然不會,你別想太多。我是那種人么。
“只不過,目前對策科掌權(quán)的是羊枯,紅衣柜和他有著莫大的關(guān)系。我懷疑,當初殺死你的人就是他。如果現(xiàn)在把你帶回對策科,你很可能又會被送回紅衣柜之中。
“所以,如果我遇到危險,運用你的能力幫助我一下,也不為過吧?!?
黃淮哼了一聲,明知道這個小鬼頭一肚子壞水,但是形勢比人強,不得不低頭。
更何況,好不容易從紅衣柜中逃出去,再讓他回到那個鬼地方,黃淮也不愿意。
只能算是默認了,自已現(xiàn)在充當高深身邊的一件掛件。
兩人穿過了臺階,就在快要回到黑門打開的那一層樓時,前方一尊巨大的鏡子倒塌了下來,攔住了去路,四分五裂的鏡面出現(xiàn)了無數(shù)個高深和風(fēng)干人頭。
“真倒霉?!?
黃淮罵了一句。
高深沒有說什么,轉(zhuǎn)身準備另尋出路,就在這時,他眼角余光看到,布滿了蛛網(wǎng)裂痕的鏡子上,莫名出現(xiàn)了一個不存在于現(xiàn)實中的黑色風(fēng)衣男子。
那個男子的身影十分詭異,明明他就在站在自已面前,但是他的長相,身高,特征,高深無論如何都記不住。仿佛只要一眨眼,就會徹底將他忘記。
在看到這個鏡子中的男人后,黃淮的瞳孔縮成了兩點:
“是你!”
沒有理會只剩下一顆頭顱的黃淮,仿佛這個廢人根本無關(guān)緊要。那個男人緩緩轉(zhuǎn)過身,黑如淵的眼眸在高深身上上下打量。
“原本只是來西雅圖出一次差,沒想到,還釣到了一條大魚。
“高深師弟,應(yīng)該這么稱呼你吧。”
那沒有任何特色、平庸到了極點的男聲傳入了自已耳中,高深慢慢停下了腳步,渾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凍結(jié)了一般。
羊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