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江心月已經(jīng)先行一步來到了這個世界,并且站在自已一邊,饒有興趣地認真研究著貼在防盜門上的小廣告。
“高深,什么叫全國可飛?”
她抬頭,指著小廣告詢問道。
高深懶得理會她。
確定了一下時間,夢境中的時間,是下午五點十分。
他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自已是五點五十六分到達家中。推開虛掩的房門,看到了如同噩夢一般糾纏自已一生的畫面。
母親是家庭主婦,這時候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家里了;父親是一個工薪階層,一般五點半到家;姐姐的話,如果沒有和朋友出去玩,五十五十左右到家。
也就是說,這個時間點,悲劇還沒有發(fā)生。
如果,自已現(xiàn)在拔腿沖上樓層。一定能在他們到家之前改寫命運……
仿佛看穿了高深的心思,一邊的江心月再次提醒道:
“這里并不是真實世界,只是你母親潛意識儲存的記憶的具體化。
“不要想著,在這里改變?nèi)魏问录倪M程,否則可能導致她的認知和現(xiàn)實世界失調(diào)加大,進一步變瘋?!?
高深沒好氣地回答:
“我當然知道。
“你覺得我是能干出那種蠢事的人?!?
老式居民樓沒有電梯。他邁開腳步,向著樓上的方向前進。
江心月跟在了他身后:
“你家住在第幾樓?!?
“五樓?!?
“這里一層樓多少戶?”
“一共四戶。我家那層,一戶出國了,房子空置;還有隔壁兩戶住著人?!?
江心月很快發(fā)現(xiàn)了問題:
“你媽那天殺死了兩個人,其中一個還是成年男性。難道他在反抗過程中,不會制造巨大的響動,引起鄰居注意么?”
高深臉上的表情并沒有動容:
“不要低估警方的能力,你能想到的事情,他們當年也不會放過。
“同層的兩戶人家,一戶夫妻吵架了,妻子回娘家了,丈夫加班到了凌晨才回家。
“另一戶人家胖大嬸,也因為小孫子在學校打架,早早被老師請去了開家長會,那天沒呆在家里。
“五層樓,當天只有我家一戶人家。”
話未落音,走在上面的高深,忽然戛然停下了腳步。
身后的江心月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直到她抬起頭,視線越過了高深的肩膀,才看見上方的五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一個身材肥胖臃腫、穿著油漬圍裙的中年女人,在五層樓漆黑的走廊上,扒在一戶人家的門口,撅著屁股,使勁往貓眼里看望。
那動作,要多猥瑣有多猥瑣。像是在偷偷摸摸窺視人家家里的隱私。
“胖……胖大嬸?”
高深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
現(xiàn)實世界,和母親的回憶,出現(xiàn)了沖突。
根據(jù)胖大嬸的自述,四點到六點,這段時間,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學校里因為小孫子的事,被老師教訓。
樓山小學的教師,也證實了這一點,那一段時間她確實在那里。
可是,為什么,在母親的記憶中,本該去了學校的她會出現(xiàn)在了五樓走廊上?
到底是她在撒謊,還是母親的記憶出現(xiàn)了偏差?
“誰???”
門后傳來了一個聲音。顯然是胖大嬸在外面弄出了動靜,屋內(nèi)一個腳步聲走了出來。
胖大嬸慌慌張張,急忙轉(zhuǎn)身向著樓下的方向狂奔。
站在樓梯中間的高深,幾乎和她寬大的身軀撞了一個滿懷。
他下意識伸出手,想要攔住她。手卻直接穿過了胖大嬸的身軀,刺向了后方黑暗的虛無。
胖大嬸穿過了高深和江心月的身體,完全無視他們,急急忙忙逃離了現(xiàn)場。
“我說了,這里只是一場夢境,你和她們解除不了。”
身后的江心月再次提醒道。
高深抬起頭,五樓的房門已經(jīng)被打開。
母親蔣羽探出腦袋,迷茫地向著空蕩蕩的走廊張望了一下,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人來過。
“奇怪……
“今天第幾次了,到底是誰在惡作劇?!?
她喃喃自語道。
開門的聲音,弄亮了走廊的聲控燈,淡黃色光線照亮了母親手中提著的菜刀,上面還粘著不明肉屑。
這個時候,她還沒有發(fā)瘋殺人,菜刀上的肉泥應(yīng)該是剛剛在切肉。
見門口沒人,母親重重關(guān)上了門,又回去做飯了。
高深和江心月兩人走到了五樓,并排站著。
“我們要不要進屋?”
江心月詢問道。
“不了。就在這里等著吧。”
高深臉色難看,冷冷說道,
“我想看看,今天這層樓,到底還有多少人回過來?!?
他不明白,胖大嬸為什么要在這件事情上撒謊。
她雖然平時游手好閑、愛管閑事,是出了名的。但是趴在自已家門口的貓眼上,又在看什么?自已家有什么好看的?
就在這時,四樓的臺階響起了一個沉悶的腳步聲。
有人上來了。
當高深看到了那個人影時,他的雙手慢慢握成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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