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軍
你斗不過那個狗日的,趁早放棄吧。
高深:
報仇倒是不至于。那家伙連你都對付不了,我更加不是他的對手。
之后免不了要和對策科打交道。萬一運氣不太好,正好遇到了他,知道了名字我也可以留個心眼。
免得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王志軍:
你小子,說話倒也有幾分道理。
好吧,我稍微說一點他的事情……你聽聽就行,聽完就忘了吧,別放在心上。更不要想著找到他之類的蠢事。
王志軍:
那個年輕人,當年18歲吧。加入我們小組,是我在準備退休之前帶的最后一個新人,當然,字面意義上,也是我生前帶的最后一個。
很聰明,很有野心。
無論再怎么恐怖的怪談面前,他都能保持超人的冷靜。哪怕我最后被他害死了,也不得不承認,那個混賬東西,永遠如同機械人一般。
王志軍:
所有后輩中,我曾經(jīng)對他給予了最大的厚望。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發(fā)現(xiàn)了他身上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小缺點——比如說對怪談有一種超乎尋常的迷戀,對普通人生命的漠視,甚至為了驗證自已猜想,在怪談事件中拒絕執(zhí)行命令,直接導致小隊同事團滅。
按照協(xié)議規(guī)定,瀆職罪,最高可以被判處死刑。
但是我太喜歡他了,多次動用了自已的權(quán)利,在反人類法庭上保下了他。
那狗日的也向我保證,以后不會再做這些狗屎事情了。
和他耀眼的優(yōu)點相比,這點缺點根本無足輕重。我當時根本沒有注意到陽光之下的陰影面。
看著眼前跳動的文字,高深沒有說話。
這一段對“他”的側(cè)面描述,莫名和江心月很像。
簡直可以說是江心月的性轉(zhuǎn)版。
但是從某種程度上,他比江心月更聰明,更陰險。江心月很少想過掩飾自已的罪行,所以對策科對她的看守越來越嚴格,時刻提防著她會搞出什么亂子來。
而那個人,一直在精心偽裝自已的行為,就連老王這樣的老油條都能騙過。
王志軍:
我退休前接手的最后一起s級別怪談事件,也是我生前最后處理的一起事件——紅衣柜。
為了對付那個危險的東西,老子帶上了小隊最優(yōu)秀的小兔崽子們,也包括那個狗日的。這一戰(zhàn),我隱隱也有些傳授自已衣缽的打算。
具體是一起什么樣的怪談事件,就不和你細說了。非常的血腥,非常的惡心,處理過程也很無聊。
總之,我們犧牲了許多很好的小伙子,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也經(jīng)歷了難以想象的大恐怖……離關(guān)上那個血衣柜只剩下一步之遙。
客觀地說,那個人,在這起事件中,也幫了大忙。沒有他的協(xié)作,可能還要死更多人。
在最后一步,只要關(guān)上柜子,就可以阻止紅衣柜里的那個東西跑出來殺人。就是那一步,當時活著站在紅衣柜面前的只有兩個人——我和他。
打字到這里,王志軍的消息短暫中斷了。
就算隔著屏幕,高深也能感受到,這個老男人心中的痛苦。
雖然他一直努力裝著不在乎,一直強調(diào)自已已經(jīng)放下了。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被曾經(jīng)寄予厚望的后輩,給予致命一擊。
這么多年的師徒情,都喂了狗。
從頭到尾,老王也沒有提到過一次,那個人的名字。
王志軍還是繼續(xù)回憶了下去:
他伸出手,要求我,不要關(guān)上門。
我很驚訝地轉(zhuǎn)過頭,看著他。我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做出這種事,這是一路上死了太多隊友,精神出問題了?
那個人,當時的表情十分冷靜,我十分確定,他的認知并沒有被任何臟東西干擾。
他說,不要關(guān)門,就維持著現(xiàn)在這樣好了。讓衣柜的門留一小條縫。
我由驚訝轉(zhuǎn)成了憤怒,我憤怒地質(zhì)問他,難道他不知道這么做會死多少人么?只要門沒有關(guān)上,衣柜里的東西還可以自由進出,還可以在現(xiàn)實世界殺人。我們犧牲了這么多,做了這么多努力,會全部前功盡棄。
那個人只是依舊維持著寒冷的表情,用最平靜的話,說出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話——
如果掌握了這個紅衣柜,可以利用它殺人的規(guī)律,替我們?nèi)ヌ幚硪恍┘值墓终劇?
至于紅衣柜里面的東西,每晚都要爬出來殺害普通人,就讓它去殺好了。
地球上有這么多人,死個幾千幾萬,根本算不了什么大事。獻祭一點無用的普通人,換取這么強大的禁忌物,無論如何,都是值得的交易。
我的頭轟地一聲炸開了,想象不出來,這些話能從他的嘴里說出。我知道,他已經(jīng)越過了那一條紅線,劃向了不可饒恕的深淵。我狠狠給了他一個大嘴巴子,想讓他清醒一點。
回憶中“他”的所作所為,讓高深莫名又想到了一個人——
齊崢嶸。
他同樣被一個強大的怪談所糾纏,整整13年。利用這個怪談,可以獵殺其他怪談,也會對他身邊的人造成巨大的傷害。
齊崢嶸選擇的是,默默犧牲自已,來保護周圍一切。
這個年輕人,信奉的是只要結(jié)果是好的,又何須在乎他人的生命。
這是兩種截然相反的,對立的價值觀。
就像是光與影一般。
故事的結(jié)尾,王志軍遲遲沒有打出。高深心中大概已經(jīng)知道了。
高深:
所以,那個人最后選擇了偷襲殺死了你,在消除了最后的目擊證人之后,他還是打開了紅衣柜?
王志軍沉默了很久,才繼續(xù)發(fā)送私信:
我不知道。
我記憶到這里缺失了一大塊,在給他一耳光之后,發(fā)生了什么事……
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來。
王志軍:
我只能確定一件事。
在臨死之前,我的身和頭已經(jīng)分開。視線隨著人頭滾動,還保持著兩三秒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