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深一直是一個很冷靜的人,哪怕在東瀛出租車中,面對求抱抱的白臉女尸仍然坐懷不亂。但是這一次,他罕見有些失去了自控力。
“那天發(fā)生的事情,我很清楚。根本就不是你說的那樣。
“難道,你想說,我也是一個瘋子,出現(xiàn)了認知障礙?”
高深強行壓抑住怒火,看著江心月問道。
血從他的拳頭流了下來。他絲毫沒有察覺到痛楚。
江心月沒有絲毫畏懼,只是淡淡說道:
“這一切,都是剛剛你的潛意識告訴我的。
“在你顯意識和潛意識的人格中,我更加相信后者。人類這樣的生物,一向善于撒謊,甚至連自已都能欺騙。只有在絕對放松的狀態(tài),你才會撕破一切偽裝,說出真話。
“如果你沒有勇氣面對現(xiàn)實,你永遠不知道那天發(fā)生了什么。高深,你究竟什么時候,才愿意睜開眼睛醒過來。”
高深的忍耐已經(jīng)到達了極點:
“真是夠了。
“你這個騙子,根本不會什么催眠術(shù)。故弄玄虛,浪費了我大半天的時間。
“我現(xiàn)在就要離開?!?
江心月沒有任何阻攔的意思:
“是選擇相信,還是離開,選擇權(quán)在你手中。”
“我當(dāng)然是選擇離開?!?
不再理會對方,高深大步走向了房間門口。
沒有討論下去的必要。
他心中百分之一百,百分之一萬確定,他根本沒有逃課,他從頭到尾都不知道偽人這件事。
因為,那一天的場景,在無數(shù)個夜晚的噩夢中重復(fù)了幾百次。只要高深閉上眼睛,隨時都能復(fù)現(xiàn)。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江心月,這個女人編造了謊。她想把自已的大腦搞亂,讓他對自已的記憶產(chǎn)生懷疑。
這個精神醫(yī)師,有點問題。
在伸手向門把手的那一刻,冰冷的觸感讓他稍微冷靜了一點。他像是意識到了什么一般,手上的動作停滯了一下。
“對了,江醫(yī)生。
“其實在我踏入這間辦公室,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覺得,你長得很像是一位故人。
“雖然這個人,我從未真正見過一面?!?
一年前,一支異常生物對策科的小隊進入鳥取縣進行調(diào)查,其中有兩名女性成員。松本和也和她們打過照面,對著一個女性的外表做出了這樣的描述——
漂亮的女性,白得像是發(fā)光的皮膚。
另一個女性,脖子上掛著一條駭人的蜈蚣。
而在精神病院,自已母親的主治醫(yī)生忽然毫無理由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同樣是一位年輕、皮膚白皙的新精神療師。外表似乎和松本的描述不謀而合。
雖然這兩者存在聯(lián)系的可能性不大。但是高深還是第一時間捕捉到了這微妙的巧合。
在聽到這樣的評價后,江心月仍然掛著優(yōu)雅的微笑,看著自已,不知是否是錯覺,嘴角上揚的幅度變得有點像是嘲諷。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她說道。
高深轉(zhuǎn)過頭,用譏諷的表情看著她:
“東瀛的那個怪談,一年前你沒有處理好,是我?guī)湍闵屏撕蟆?
“劉奇要是地下有知,一定會很傷心吧。他以生命為代價,棺材釘在自已身上封印了那個怪物。還是沒能阻止詭臉的肆虐?!?
他在試探。
他也不知道對方究竟是精神科醫(yī)生,江心月,還是異常生物對策科的工作人員。
但是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高深也要確定身份。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你的臆想癥越來越強烈了,開始編造出許多虛構(gòu)的名詞,異常生物對策科,這是你幻想世界中專門處理怪談的組織嗎?”
江心月漫不經(jīng)心地伸出手,抓了抓自已的頭發(fā),
“說到怪談,我最近倒是遇到一件怪事。我一直能聽到自已腦殼中的拍手聲,好像是有一雙手,寄宿了我的頭蓋骨中。
“當(dāng)然,作為精神科醫(yī)生,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最近工作壓力產(chǎn)生的妄想。但是這股妄想是如此之逼真,此刻,我能感受到那雙手就在我的腦子,不停長大,拍手,似乎要撕開我的頭皮爬出來一般……”
她轉(zhuǎn)過頭,將自已的后腦勺展示給高深。
嘶……
高深慢慢向后退了一步,靠在了背后的門上。
因為他真的看到,江醫(yī)生的頭發(fā)上,長著兩只樹枝般、小小的人手,正努力從她頭縫中鉆出來,搖頭晃腦拍著手!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這一幕實在是太過荒謬。有一刻,高深真的懷疑江心月說的話是對的,自已的臆想癥越來越嚴(yán)重了,都開始出現(xiàn)幻覺了。
但是強大的意志還是克制他冷靜了下來。高深經(jīng)過幾秒鐘的觀察,確定了江醫(yī)生的腦袋背后確實長出了一雙小手,這是現(xiàn)實存在的東西,并不是自已的認知出現(xiàn)了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