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日子,王守哲的日子過得是既安樂又逍遙。
整日里,就是和一些孫輩中年齡小的,或是重孫子輩混在一起,給他們講那些亙古不變的精彩故事。
要么便是被柳若藍邀去水月天閣,彼此切磋最近修煉上的心得。
唯一讓王守哲暗暗腹誹的一點是,這些年,若靈莫名其妙出現(xiàn)的概率正在逐漸增加。
經(jīng)常的,他好不容易與若藍切磋完,就正巧趕上若靈現(xiàn)身,結(jié)果自然又是被一碗水端平理論給虐得極慘。
好在讓王守哲欣慰的是,在王氏一代代人的努力下,如今的王氏已經(jīng)今非昔比,非但族內(nèi)人丁興旺,族人們也已經(jīng)能挑起大梁,坐鎮(zhèn)一方。
大多數(shù)時候,王守哲只需要掌控總舵,長寧王氏這條巨艦就能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叵蚯昂叫小?
他雖然是穿越者,但這么多年下來,他早已經(jīng)徹底融入到了如今的人生之中。地球上的那些記憶,也漸漸被他塵封進了記憶的最底層,只有偶爾不經(jīng)意間,才能略微撩撥起些微心緒。
唯一沒有被塵封的,便只有那些超越時代的見識和遠見。
“夫君,嘗一嘗妾身新近研發(fā)的冰鎮(zhèn)三色靈蓮子紫何首汁,非但有清熱解毒和滋潤肌膚的特殊功效,還很好吃哦?!?
就在王守哲含飴弄孫之際,肌膚水潤,氣色極好的柳若藍款步朝他走來,手里還親自端著一碗冒著白煙的古怪冰鎮(zhèn)湯汁,臉上也洋溢著獻寶般的神情,看起來賢惠至極。
十分顯然,她對這一次研發(fā)的新品冰飲極有信心,覺得定能獲得夫君的贊美。
身為一個家主賢妻,還有什么比夫君的認可與夸耀,更能令她心滿意足的呢?
在柳若藍身后,還跟著一個身姿婀娜的女子,赫然是已經(jīng)成為柳若藍好姐妹好閨蜜的天滟仙子。
她臉上仍舊戴著面紗,表情看著也是一本正經(jīng),只是那看向王守哲的眼神中,卻充滿了同情之意。
王守哲的心驀地一顫,急忙求助般地看向重孫兒王安叡,以及寶貝小孫女王瓔璇。
結(jié)果,倆小屁孩很沒義氣地一骨碌從他身邊跑掉了,一邊跑還一邊異口同聲道:“爺爺太爺爺,我們差點忘記了,今天的功課還沒做呢~”
“奶奶太奶奶好,天滟姐姐好,我們?nèi)ビ霉ψx書了?!?
然后,倆小家伙一眨眼間就跑得不見蹤影了。
不怪友軍無能,只怪敵軍太猛。
孤立無援的王守哲只好起身,深情款款地抓住了柳若藍的小手兒,溫柔道:“娘子,你既要操持家族內(nèi)部的各種瑣事,又要抽空為夫君研發(fā)新款飲品,著實太過辛苦。我守哲何德何能,能娶到如此溫良賢惠的妻子?以后啊,此等區(qū)區(qū)雜事你就放一放,交給后廚廚娘便是。”
“能嫁給夫君,也是妾身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呢?!绷羲{甜蜜地笑了笑,“能親手給夫君烹飪美味,熬制佳飲,是若藍身為一個妻子最大的成就。來,夫君,趁著飲品還冰鎮(zhèn)透涼,先喝一口吧。天滟妹妹剛才嘗過了,說是味道很特別,回味悠長呢?!?
“是啊是啊,守哲公子,此飲品味道一絕,莫要辜負了若藍姐姐的一片心意?!碧熹傧勺友谥剑凵裰型钢荒ㄐ覟臉返湹男σ?,顯然,她也是個受害者。
她抱柳若藍大腿,也著實抱得夠猛,基本每隔個一兩年,都要跑王氏來小住一段時間,如今早已和柳若藍打成了一片,彼此間以姐妹相稱。
最夸張的是,她這一把不小年紀了,竟然還恬不知恥地一口一個“若藍姐姐”。
原本王守哲還以為她是走的“曲線救國”路線,用接近柳若藍的手段,試圖對他王守哲圖謀不軌。
結(jié)果,數(shù)十年過去了……
她這曲線已經(jīng)繞得夠曲了,卻不曾見她有任何“救國”之舉動,害得王守哲白白擔心了數(shù)十年。
“既如此,那為夫便卻之不恭了?!蓖跏卣芤荒槨凹印焙汀案屑ぁ钡囟似鸷诎盗侠戆愕娘嬈?,悶著頭一口喝干凈,隨即贊嘆般地長出了一口氣,“娘子之手藝,愈發(fā)地妙不可?!?
果然是,一如既往般地難喝。
當然,王守哲也是一如既往般地裝出了好喝的樣子,而且表情淡定從容,仿佛已經(jīng)千萬遍地演練過一樣。
的確也是,這都六十幾年了,哪還有不習慣的?
“唉~”柳若藍看著王守哲幸福美滿的模樣,感慨道,“真是太羨慕你們這些擁有完整味覺的人了。只可惜,我每次品嘗自己烹飪的食物時,都覺得味道有些不太對勁。”
何止是不對勁啊……簡直是神仙之作!
王守哲心中瘋狂吐槽不已。
“幸好大家比較認可,我才拾取了些信心。”柳若藍心滿意足地笑了笑,“夫君,天滟妹妹說找你有事兒要聊。我先去書房看看,盯一盯安叡和璇兒的功課。這些孩子們都皮得很,只要一不留神,便會躲懶?!?
和王守哲喜歡含飴弄孫不同,柳若藍更喜歡盯孩子們的功課。在她強勢溫柔的指點下,孩子們的功課都還不錯,就連從小調(diào)皮搗蛋的王室昊,都不敢翻出她的五指山。
柳若藍說完便轉(zhuǎn)身裊裊而去,王守哲則是與天滟仙子對席而坐,飲茶閑聊。
相處的久了,兩人彼此間已經(jīng)十分熟稔,尤其是在發(fā)現(xiàn)天滟仙子“曲線救國”有一“曲”不回頭的趨勢之后,王守哲對天滟仙子便也不像以前那般排斥了。
茶過三盞后。
天滟仙子這才道:“守哲家主,首先還是恭喜長寧王氏榮登六品世家。雖然這六品……”
說到這里,她忍不住咳嗽了一聲,聲音之中透著絲幽幽和古怪。
旁人也許不了解王氏,但是天滟仙子卻是對王氏越來越了解深刻。
這哪里是一個普通的六品世家啊,簡直就是一個變態(tài)級別的六品。甚至可以說,哪怕是普通些的五品世家,硬杠起來,都不見得會是王氏的對手。
若藍姐姐太可怕了,他們的瓏煙老祖也是深不可測!
而家主王守哲,更是神秘莫測,令她永遠摸不清底細。
此外,還有聲名遠播的隴左學宮大天驕——璃瑤小姐,人家?guī)熥鹂墒菍W宮院長,老牌的神通境大佬!
此等底蘊和后臺,還不是王氏最大的優(yōu)勢。他們最大優(yōu)勢是,能賺錢!
即便三天兩頭往王氏跑,天滟都沒能弄清楚,他們到底在不聲不響中賺了多少錢!
她唯一敢肯定的是,一般紫府世家的收入,多半是遠比不上王氏的!
“唉~都怪太史郡守好面子。”王守哲惋惜地說道,“這上不上六品,著實意義不大?!?
其實,若僅僅是太史安康的面子,王守哲壓根就不會搭理。
只是王氏現(xiàn)在實際管轄的地盤太大了,光是平安鎮(zhèn)與新安鎮(zhèn)還好說些,一個七品世家資格也夠了,可青蘿衛(wèi)那是個什么地方?
那里海域遼闊,島嶼眾多,說是一個衛(wèi),可實際上管轄的海域面積非常大,海島也非常多,都快趕上半個郡了。
除非王氏愿意將好不容易爭取來的利益拱手讓人,否則的話,便只有晉升了六品世家后,才有資格真正管轄青蘿衛(wèi)。
天滟仙子俏眸一翻,沒忍住白了王守哲一眼。
人家多少七品世家想晉升六品都沒門路,你這倒好,竟然還不情不愿。
不過,她也不愿再在此事上糾結(jié),而是鄭重說道:“守哲公子,我們天闕得到了情報,公羊策從仙朝回來了。”
“公羊策?”王守哲微微一皺眉,“那是何人?”
“守哲公子,你莫要欺辱我的智力?!碧熹傧勺計舌了频臋M了他一眼,微微有些惱怒,“以你的能耐,豈會不知曹幼卿背后的主上是誰?當年曹幼卿屢次三番為難王氏,背后有人在暗中推手,你豈能不知?”
“喔~你是說玄渺上人???”王守哲恍然大悟道,“我倒是隱約聽說過此人,據(jù)說乃是紫府境的圣地大天驕,前途之遠大不可估量,未來必成咱們大乾國的支柱?!?
“曹幼卿雖然是他的追隨者,可終究是因為犯罪而被當場斬殺。此事,咱們隴左郡的郡守府相關(guān)部門,早就有過論斷了。按你這說法,人家堂堂玄渺上人,難道還會因為一個屢屢觸犯大乾律法,并且已被誅殺的罪徒來為難我小小王氏不成?”
“呵呵~守哲公子,你莫要再裝模作樣了?!碧熹傧勺託獾美湫B連,“你敢發(fā)誓,你當真不知公羊策早已參與進了帝子之爭中?要是真的,我天滟可以在地上爬三圈,學狗叫。”
“好吧好吧,我知道又如何?”王守哲笑著說,“若是那公羊策來找我麻煩,仙子還準備保護我不成?”
“我自然是沒有能力保護你?!碧熹傧勺友凵裆衩氐?,“不過,若是那位殿下的話,還是能想辦法替你斡旋一二。只要守哲公子肯點頭……”
“加入你們陣營?”王守哲略作沉吟,搖頭道,“看樣子,你們天闕支持的那一位,情況不是很好。否則,斷然不會只是斡旋一二。”
天滟仙子眼神一變,急忙解釋說:“我們殿下是宅心仁厚,不愿……”
“打住,打住?!蓖跏卣茏柚拐f道,“你們天闕對我們王氏的幫助,其中的人情我們會記住的。不過,還是那句話,我們王氏不過是一艘小破船,經(jīng)不起帝子之爭的波瀾?!?
“我們王氏只想本本分分地種種田,賺點小錢,安身立命,養(yǎng)家糊口?!?
天滟仙子惋惜地嘆聲道:“守哲家主之意,天滟明白。只不過,但凡天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正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息,你想安安靜靜的發(fā)展,就怕旁人不愿意。”
“多謝仙子忠告,只不過此事守哲早有定論,多少也有了些防范?!蓖跏卣芸蜌獾毓傲斯笆?。
“既如此,天滟便不再多勸了?!碧熹傧勺勇宰鳘q豫,還是低聲說道,“守哲公子切記,龍無忌此人來歷不凡,且脾氣喜怒無常。五十年之約切莫真與他對杠。除此之外,若是真無其他路可走時,我們家殿下的大門始終為王氏敞開?!?
“殿下雖不如那位強勢,可若只是想保住你們王氏卻是不難。”
“好,守哲便提前多謝仙子了?!蓖跏卣芏Y貌地回應了一句。
天滟仙子再度無功而返,也是惋惜不已。
不過她也知道,王守哲這人擅謀擅斷的同時,在認準的事情上卻也極為執(zhí)拗,不是那種容易改變主意的人。
還是徐徐圖之吧~
剛婉拒了天滟仙子。
遠處,柳若藍又是端著一碗冒著冰氣的古怪湯汁過來,眼神冷冷地朝王守哲一掃:“喝。”
“這……”王守哲一滯,試探性地弱弱問道,“若靈?”
“莫廢話,喝!”雖然是同樣的模樣和打扮,可柳若藍與柳若靈還是很好分辨的,看氣場和說話的態(tài)度便可以了。
“這個……”王守哲看著和之前一碗一模一樣的可怕湯汁,忍不住就有些反胃道,“剛才已喝過一碗了?!?
“她的,我的?!绷綮`威壓般地朝王守哲一瞟,一如既往地簡意賅。
但是意思,卻表達得很明確,剛才那碗是柳若藍的,這碗是她的,你老王同志可不能厚此薄彼。
一股涼意從王守哲心底襲起,要不要這樣子???若靈若藍,你們可是一體的……已經(jīng)要內(nèi)卷到如此程度了么?
在無形而冰冷的威壓下,王守哲將可怕的湯汁一飲而盡,還得露出滿意的表情:“若靈你的湯,竟不比若藍差?!?
見他喝完,柳若靈身上的冰冷氣息才消散了些,淡淡地掃了他一眼道:“水月天閣,切磋?!?
“這……”王守哲頓覺毛骨悚然,急忙左顧右盼道,“孩子們還在呢?!?
“睡著了。”柳若靈的寒意再度升騰而起,“我的份,你準備賴賬?”
賴賬?
王守哲嗚呼哀哉,望天悲鳴,他這是造了幾輩子孽,取了這么一個極品大天驕老婆?
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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