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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財賭坊。
長寧衛(wèi)的三大銷金窟之一。
據(jù)說在長寧衛(wèi)開荒之初,發(fā)財賭坊便已屹立在了這片土地上。
一些開荒的先人們在賺取了財富之后,往往會在賭坊中一擲千金,結果自然大多數(shù)都是悲劇。
發(fā)財賭坊的幕后老板十分隱蔽,有說是天人皇甫氏,也有說是天人雷氏,還有人說是第一代城主大人在幕后暗中操控。
但沒有一家承認。
畢竟,靠著賭坊賺錢對高高在上的世家,也算是一個污點。
總之,這個發(fā)財賭坊的背景高深莫測。迄今為止,也沒有人可以欠了發(fā)財賭坊的錢不還。
賭坊門口,王宗衛(wèi)的馬車緩緩停了下來。
這是一座占地面積相當不小的三層閣樓,雕梁畫棟,一團錦繡,門口,高聳的朱漆牌樓也做得相當大氣,乍看上去更像是一座酒樓,而不是賭坊。
唯有那懸掛在牌樓下,繡著“賭”字,初秋涼風中微微搖曳的布番,彰顯著它賭坊的身份。
賭坊門口,幾個穿著賭坊制式號服的壯漢背著手站在門檻左右,那是賭坊中專門養(yǎng)來看場子,震懾宵小的玄武修士。修為也有煉氣期五六層的樣子,很是不弱。
王宗衛(wèi)還未從馬車下來,賭坊中便有一位中年男子滿臉堆笑地迎了出來。
在他身后,還有數(shù)名實力不弱的親隨跟著。
中年男子留著兩撇小胡子,長得一副和氣生財?shù)哪?,正是發(fā)財賭坊的二掌柜,丁有德。
光聽名字和看他長相,好似真是一個德高望重之人,可熟悉他的人,或吃過虧的人才知道,丁有德此人是何等吃人不吐骨頭。
“宗衛(wèi)少爺?!倍∮械滦τ赜松先ィH手將王宗衛(wèi)從馬車上攙扶了下來,“你可有七八日沒來了,莫非是嫌棄老哥哥招待不周?”
“哪里哪里。”
此時的王宗衛(wèi)已經(jīng)三十歲出頭,留了一些小胡須,儼然是一副事業(yè)有成的成熟男子的架勢。
他笑道:“就是前些時候贏的太多,我怕老哥你嫌棄我,不歡迎我了。”
丁有德一愣,旋即哈哈大笑道:“宗衛(wèi)少爺可真會說笑。我們開賭坊的,輸贏講究全憑運氣,哪有尊客贏了兩個錢,我們就不歡迎的道理?”
“宗衛(wèi)少爺最近氣勢如虹,鴻運蓋天,贏錢自然是情理之中。您哪怕把我們賭坊贏到破產(chǎn),那也是您的本事?!?
“說笑而已,有德老哥莫要放在心上?!蓖踝谛l(wèi)淡定地笑了笑,隨即和丁有德一起進入了發(fā)財賭坊。
發(fā)財賭坊依舊是那般熱鬧,大廳內(nèi),各賭桌前聚滿了男男女女的賭客。
不管什么時候,賭徒總是不缺的,總有人沉迷于那種不勞而獲的刺激之中。
“宗衛(wèi)少爺,您是想在大廳里先熱一熱手,還是讓有德給您安排包間?”丁有德熱情地詢問道。
“人的氣運是有限的,怎么能用在這種小地方?”王宗衛(wèi)背負著雙手掃了一眼大廳,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
大廳內(nèi)賭的都比較小,有不少桌子賭資結算都還以大銅在計算,哪怕是那些高級一點的桌子,一天下來輸贏至多也就數(shù)十個乾金。
他二十郎當時,就是在外面賭的。
“那倒是?!倍∮械滦Σ[瞇的奉承道,“宗衛(wèi)少爺是什么身份?豈能和這些泥腿子們玩一起?!?
說罷,他便領著王宗衛(wèi)直接上了二樓包間。
二樓的裝潢比一樓就要精致多了,不僅地板上全都鋪著厚厚的地毯,走廊里擺放的小幾也全都是金絲楠木的,墻上也懸掛著精美的字畫,比一樓要上檔次多了。
走廊兩邊是一排溜的包廂。
這些包廂明顯都是經(jīng)過隔音處理的,站在走廊里只能依稀聽到門內(nèi)傳來一陣陣模糊的吆喝聲,哄笑聲,太具體的說話聲卻是聽不清的。
包間的等級也不盡相同,有起步一百乾金的“人”字號包間,也有起步一千乾金的“天”字號包間,用以滿足不同等級顧客的需求。
這兩三個月來,王宗衛(wèi)都是在“人”字號包間玩,陸陸續(xù)續(xù)的竟然贏了一兩千乾金。
“這一次在‘地’字號包間玩?!蓖踝谛l(wèi)說道,“之前也贏了你們賭坊不少錢,若是今天運氣不好,輸便輸光了。”
話雖如此,可他的眼神之中卻掠過一絲貪婪之色。
顯然,他對自己最近的氣運十分有信心。
“宗衛(wèi)少爺果然豪氣?!?
丁有德巴不得他賭大一點,自然是和一眾親隨使勁吹捧起來。
說話間,一行人就走進了“地”字號包間。
比起走廊,包間里的裝修要更豪華一些,不僅地毯的工藝更加復雜精美,擺設用的古董字畫也更上檔次。布置這一個包間,光這些古董字畫,花費恐怕就不下于一兩千乾金。
靠墻的高幾上擺著一尊赤銅香爐,燃著熏人的酥香,搞得包間里煙氣裊裊,透著股神秘惑人的味道,讓人腎上腺素激增。
“地”字號包廂的每個賭客都有漂亮的侍女相隨侍奉,連賭桌前的荷官都是精心培養(yǎng)出來的大美人兒,非但動作麻利,技藝精湛,模樣更是讓人賞心悅目。
今天時間還早,地字號房間中除了侍女荷官之外,別無他人。這也是難怪,地字號房間輸贏動輒數(shù)百上千乾金,可不是每日都有豪客光臨的。
王宗衛(wèi)眼神大亮,看著美艷侍女和荷官連眼睛都瞇了起來,一副色授魂與的模樣。
“宗衛(wèi)少爺可還滿意?”
丁有德滿面堆笑的眼神中,不經(jīng)意間掠過了一絲輕蔑。
“好!先給我兌換五百乾金籌碼?!?
王宗衛(wèi)興致盎然地掏出了一堆金票。
兩位漂亮侍女一左一右將他攙扶到了賭桌旁,并貼心的給他換了籌碼,砌上了一壺靈茶。
王宗衛(wèi)手握籌碼,當即就兩眼放光地加入了賭局之中。
“你們兩個陪好宗衛(wèi)少爺?!倍∮械聡诟懒艘痪浜?,便笑瞇瞇地告辭,“我便不打擾宗衛(wèi)少爺贏錢了?!?
他也知道賭徒一旦進入狀態(tài),可不喜歡旁邊有人打擾。
果不其然,王宗衛(wèi)揮了揮手,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離開了地字號包間后,丁有德?lián)]手示意親隨守在門口,便徑直去了三樓。
三樓。
一間戒備森嚴的房間之內(nèi),一位外表只有四五十歲的中年華服男子,正躺在舒適的太師椅中抽著葉子煙,時不時地吞云吐霧一番。
他面皮有些蠟黃,一副好似被掏空了身體般的模樣。
他身旁還有兩位妖嬈的美艷女子,正恭順地服侍著他。
“黃大掌柜?!倍∮械滦⌒囊硪淼胤A報,“那個王宗衛(wèi)又來賭坊了。顯然是前些時候咱們放水,讓他嘗到了甜頭。不過,他這次進了‘地’字號包間,想必想贏一波大的。如何處置,還請黃大掌柜示下?”
黃大掌柜眼睛半閉半合,有些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時候差不多了。既然他送上門來,那便收網(wǎng)吧?!?
“是,大掌柜?!?
丁有德應了一聲,眼神中閃過了一絲殘忍之色。
王宗衛(wèi)啊,王宗衛(wèi),你還真以為自己氣運蓋天。
丁有德暗自冷笑不已。
老子奉承了你將近三個月,是時候讓你連本帶利都還回來了。
與此同時。
地字號包間內(nèi),王宗衛(wèi)的手氣不錯,不多會兒便贏了上百枚乾金的籌碼。
兩名漂亮侍女笑顏如花地恭維不已:“宗衛(wèi)少爺真是好手氣!看來今天又是大殺四方了?!?
“哈哈哈~最近我的確氣運不俗?!蓖踝谛l(wèi)大笑不已,各賞賜了一枚乾金籌碼給那兩位侍女。
“多謝宗衛(wèi)少爺!”侍女們眉眼間魅色愈濃,身子更是幾乎都貼到了他身上去。
仿佛是印證著王宗衛(wèi)的話,不多片刻,他又是贏了一百多乾金。
在侍女一聲又一聲的奉承下,他心頭飄飄然如仙,很快就接受了侍女的提議,趁著手氣好加大了投注力度。
可一晃眼間,還沒怎么留意呢,贏來的兩百多乾金的籌碼便輸?shù)囊桓啥簟?
王宗衛(wèi)仿佛有些急了。
連輸幾把后,他再度加大投注的力度,想將輸?shù)舻幕I碼贏回來。
可越是如此,仿佛越是事與愿違。
一炷香功夫后,他自己兌換的五百籌碼也都填了進去。
“宗衛(wèi)少爺今天手氣不好。”一個侍女勸說道,“不若就此罷手,下次再來。”
“剛剛不過是一時失利而已。”另外一個侍女立刻嬌滴滴地勸道,“宗衛(wèi)少爺氣運蓋天,一定能很快贏回來的。”
“再換一千乾金籌碼!”
王宗衛(wèi)的呼吸有些急促,今天已經(jīng)輸了五百乾金,仿佛有些不甘心。
兩位侍女都以崇拜的眼神看著王宗衛(wèi):“宗衛(wèi)少爺果然豪氣,便是那些八九品世家的嫡子都沒這等氣魄。”
拿了一千乾金籌碼后,王宗衛(wèi)仿佛謹慎了許多,下注時候盤算許多,漸漸的,竟然又給他贏了些。
可隨著兩位侍女加大了迷魂湯力度,王宗衛(wèi)又是飄飄然了起來,賭起來大開大合。
在輸多贏少的局面下,區(qū)區(qū)一千乾金沒能堅持多久,很快就輸光了。
“再拿兩千乾金籌碼?!蓖踝谛l(wèi)猛的一拍桌子,仿佛有些氣急敗壞了。
半刻鐘后。
“再拿兩千乾金!”他低沉的嘶吼聲再次響起。
如此,周而復始下,他的眼睛已經(jīng)猩紅一片,錦衣長袍被扯出了口子,露出了胸膛,頭發(fā)也有些凌亂,滿身都是汗。
他狠狠地灌了一口靈茶,氣急敗壞:“再給我拿兩千!”
可這一次,那兩位乖巧聽話的侍女卻沒有再搭理他,而是退到了一旁,彎下了腰。
“你們……”
王宗衛(wèi)憤怒地回頭怒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