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南站在演講臺上,手上不動,血紅色的圓環(huán)體已經(jīng)勾勒出整體的形狀??瓷先ィ@已經(jīng)有點兒“構形”的意思了,把它和之前做演示的“放大版凝水環(huán)”擺在一起,乍看也沒有太多分別。
可羅南比任何人都明白,別說這個只是演示用的玩意兒,就算目前暫時穩(wěn)固在精神層面的結構本體,與真正的“構形”相比,還差了至少兩個級別。
根據(jù)羅南這兩天對“虛腦”系統(tǒng)使用說明書磕磕絆絆的“翻譯”,在那個體系中,一個合格的構形,應該是代表了生命形神超越的、功能的狀態(tài),且是穩(wěn)定的、可組構的。
就好比現(xiàn)在的圓環(huán)體,基本上屬于群體意識的范疇,上千人的精神世界重疊在一起,在內(nèi)外力量的影響下,形成了具備超凡意義的特殊形態(tài),還有一定的功能。但這還不是構形,因為它本身是在外力引導、壓迫下形成的,本身并不穩(wěn)定,內(nèi)部還比較混沌,一旦解體,在純粹結構意義上重組基本就是不可能了。
要讓它成為構形,羅南所說的“穩(wěn)定”固然是第一要務,如何還原為合理的功能結構,也是需要重點解決的問題。
羅南并沒有提這些,他在臺上侃侃而談,誰也看不出來,他根本就沒有任何構形設計的經(jīng)驗,今天在講臺上的演示,也是平生頭一遭:
“現(xiàn)在我們框架有了,設計思路也有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細化組構――目標很簡單,就是保證構形的穩(wěn)定性,盡量排除內(nèi)外濁流的干擾,就這一種功能,所以沒必要搞得太復雜,只需借助簡單的基礎結構,撐起這個框架就好。
“這里應該注意,我們看上去是個建筑設計師,但精神和物質層面終究是不一樣的,不能把物質向的結構代入進去。我們需要的是精神世界中的有效結構……”
前排竹竿再次舉手:“所謂的‘有效結構’,有標準沒有?”
羅南對他笑了一下:“你看我像是能給構形定標準的人嗎?”
竹竿也笑:“今天不好說,明天說不好?!?
羅南不準備在枝節(jié)問題上延伸,他搖搖頭:“如果讓我現(xiàn)在說的話,所謂的‘有效結構’,只要能實現(xiàn)超凡力量的循環(huán)運轉就可以了。但我覺得,與其去琢磨那些全無根基的新結構,不如暫時去借一下既有的成果?!?
他做了個手勢,身后的工作區(qū)顯現(xiàn)出一張表格,上面是一連串單列出來的分解結構比對。經(jīng)過上半段課程的與會者依稀記得,這些都在羅南解析“巴別塔”的時候提及過。就是從上面拆解出來的。
“這是我在休息時間,借助計算空間做的一個簡單分析。思路很簡單,就是要看同樣是構形,‘巴別塔’里面拆解出來的基礎結構,有多少對‘凝水環(huán)’是有意義的――我上半場說過,如果給我點兒時間,也許我能用‘巴別塔’的思路,拼出一個‘凝水環(huán)’,這個分析就是一個可行性驗證。
“為此,我嘗試著拆解了一下凝水環(huán),拆解得很失敗,具體結果就先不展示了,有機會我再放出來。但接下來我在這個基礎上,將兩邊拆解出來的基礎結構做了下比對,結果比較有趣?!?
羅南用電子筆圈了一下重點,排在表格最上面的,是一對弧面楔形結構,肉眼去看的話,倒也差不多,后面的數(shù)據(jù)是92.4%,標注的是重合率。
“這對相似結構,左側的來自于‘巴別塔’,上半堂課我講過;右側的來自于‘凝水環(huán)’,是我大致拆解的結果。然后大家也看到了,二者的重合率很高。
“雖說設置的條件可能有些簡單,結果僅供參考,可我覺得,只一條就能證明它們之間聯(lián)系的價值了――它們在各自的構形中,起的都是穩(wěn)定框架的作用。
“這給我們提供了一個極好的選擇?!?
羅南如此講法,是極其坦白的,等于是抹掉了一切神秘因素,將他的設計思路完全呈現(xiàn)在上千與會者、數(shù)萬圍觀者的眼中。
所以當他講到這個地方,深藍基地那里,杰夫直接聯(lián)系各個組別的手下,要求只有一個:“立刻分析可行性。”
在洛城的赫爾曼則對著他的律師團嚷嚷:“錄下來,都錄下來,這是抄襲,回頭只要產(chǎn)品上市,我就讓他傾家蕩產(chǎn)!”
在夏城外海,“覽相觀”節(jié)目組內(nèi),單怡倒也漸入佳境,她試圖得到一個清晰的評價:“就目前的思路看,車先生認為能成功嗎?”
鬼眼沒有給她機會,倒是更加認真地翻看羅南的資料,嘴里面還在嘟囔著誰也聽不清的句子。
不管圍觀者如何評價,羅南的講解和演示都沒有受到任何影響。此時的演講臺上,他已經(jīng)開始“動手”了。就在之前畫出來的圓環(huán)體框架旁邊,重新勾勒,嘴上也在講解:
“凝水環(huán)要注重水分子的凝聚效率,功能更復雜,所以有限幾個循環(huán),就完成了所有的結構,里面的優(yōu)化無以倫比。但我們搞得拖沓一些也沒有關系,說白了,我們就是將那個基本結構重復拼接在一起――很傻對吧,我覺得也是?!?
羅南畫得很慢、很仔細,比之前任何一次操作都要來得謹慎,但在與會者、圍觀者眼中,這個結構比凝水環(huán)也好、巴別塔也好,都要簡單粗糙太多。
說白了,羅蘭就是將那個弧面楔形結構稍做異化,堆疊排列在一起,組構成一個完整的圓環(huán)體。
如此結構,好聽點兒說是簡潔平整,難聽點兒說就是搭積木,這種思路就是三歲小孩玩樂高的時候,恐怕都覺得太l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