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腳又往外去。
“夫君,你不愛我了嗎?”
他走到那扇屏風旁,身后忽然傳來一道清泠而柔軟的聲音。
猶如有一道暗風,無聲無息地幽幽鉆入他衣袍的領口和袖底,將他整個人包圍。魏劭的后背僵直了。
他不想和她靠得過近,然而她卻伴著那一道問話之聲,來到了他身后,伸出她的雙臂,穿過他的腰身,環(huán)抱住他,最后將她的面頰輕輕貼到他寬厚的后背上,閉上了眼睛。
她在后,他事看不到她的,然而她此刻的眸光,還有那哀怨的神情,他卻仿佛感知得清清楚楚。
房里變得異乎尋常的安靜。
連小床上腓腓正在酣眠中的呼吸之聲,仿佛也入了耳。
小喬緊緊抱了他片刻,將他強行轉了過來,讓他和自己面對著面。
他似乎并未如何抗拒,被她轉了個方向。
人卻依舊木頭似的挺著,連手指頭也不曾動一下。
她仰著臉,一雙美眸含水籠煙凝視著他。
“白天我回來,看到門口你的坐騎停在那里,知是你回了,我心里很是歡喜”
她停了一停,一雙玉臂抬勾住了他的脖頸,踮起腳尖,唇瓣壓上他干燥的唇。
“夫君,我也是愛你的”
喃喃低語,如泣如訴。
這樣的她,誰能拒絕?
試問,在這個世界上,誰做的到?
魏劭閉了閉目,睜眼,雙眸盯著她,呼吸仿佛突然間徹底失了控制,陡然變得粗重。他咬牙,一不發(fā),猛地將她一把抱住,箍了住她的頭,張嘴便吻住了她的唇。
他用自己的嘴,狠狠地碾她嬌嫩的唇瓣,鐵臂鉗住她身子,將她緊緊地壓向自己。
小喬在他臂里微微戰(zhàn)栗。
“夫君—”她在他耳畔的聲音,聽起來亦是在微微顫抖。
魏劭緊緊地抱著她,感受著她的如蘭呼吸,再次閉了眼睛。
@他回往漁陽途中在心底里郁結至今的所有炙躁和不安,在這一刻,忽然便消失了。
她是如此的溫暖而甜蜜,甚至,當聽到她在耳畔低低喚自己夫君之時,他也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
已經(jīng)多久,他沒有體會過和她一起的這種美妙感受了?
即便是那日,他兵圍東郡,她來找他,他最為憤怒的時候,面對著她,他也不敢說出那句一度已經(jīng)沖到了他喉頭的讓她永遠滾回喬家的話。
縱然在那之后,他也曾無數(shù)次地懊悔,鄙視自己,叱罵自己,但他終究還是沒有。
他怕。怕她真的會走,以后怎的再也不會回到自己身邊了。
方才她在說什么?
她歡喜自己的歸家,還說,她也是愛他的?
她對他防備至此地步,到底是在再一次地騙他,還是真的?
漸漸地,熱汗開始從他的額頭滾滾而下。
他是極不愿意承認的。
但就在這一刻,他心里清楚,他所有的不甘和不忿,在她的面前,或許都只能以繳械而告終。
因為,他放不開她了。
小喬慢慢張開一雙美眸。
“夫君”
她睫羽顫抖,在他耳畔,再次低低地喚他。
魏劭低頭,再次尋到了她的口,吻了上去。
當小喬醒來的時候,天還未亮,腓腓依舊熟睡,而身畔空了。
魏劭不知道去了哪里。
才寅中。
小喬從床上慢慢地坐起來,出神片刻,下去穿了衣裳,到小床邊看了下腓腓,替她理了理被角,輕輕出門往書房去。
夜色正沉,書房窗牖里透出昏黃的燈火之色。
門未掩合實,透過門縫,小喬看到魏劭坐于案后,面前擺著那個她已許久沒有看到的那只紅木匣子。
匣蓋開啟,案上鋪著的,是塊半展的黑底鑲白戰(zhàn)旗。
從她的角度看,旗幟中間仿似繡了一只獠牙的金色虎面。
當年必是威風凜凜。如今旗幟殘破,一角染污,透著經(jīng)年的歲月黯淡。
污漬已經(jīng)年深日久了,但還是能夠辨認的出來,上頭應是血跡。
魏劭的視線,便定定地落于這面殘幟之上。
燭光將他身影投于墻上。
暗沉沉一團巨大的黑色影子,如生了根,紋絲不動。
他是如此的入神,仿佛深深地陷入了他自己的某個世界里,以致于以他平日的警覺,小喬這樣在門外立著,他竟也絲毫沒有覺察。
小喬望著,忽覺自己又聚不起先前那留他的勇氣了。
她不敢再靠近半步了。@一道門檻,卻如天塹,她無法跨過。
跨不過去。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