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綠眸雖殺薛泰,如今也占了靈壁,但終究不過一低賤流民首而已。想喬家那樣的身份和地位,即便勢衰,倘若沒有個中的隱情,也決計不可能會將女兒嫁給一個流民。更遑論主公何等的身份,那流民首怎勘與主公并為連襟?
雷炎自知失了,慌忙請罪“末將失,主公勿怪?!?
魏劭擺了擺手“無妨。”
“兗州那邊,可有別的消息?”
他出神了片刻,仿佛記了起來,又問了一聲。
雷炎忙道“昨日本就想稟主公的。只是一直見不到主公的面,想著無大事,也就耽擱了下來。兗州那邊,確實如賈傀之,喬刺史的夫人,數(shù)月前起臥病。女君這趟回去,應(yīng)確系探病。女君在東郡住了三四日,隨后便與那綠眸匯合,去往了靈璧。唯一有些反常之處,便是這些時日,女君之父東郡太守喬平,于四方城門張貼告示,不拘一格招賢納士,頗有效仿古時燕昭王千金市馬骨之意。全城都在議論?!?
@魏劭眸光微動,蹙了蹙眉。
雷炎稟完,便靜默在旁,等著魏劭開口。
“傳我的信給楊信,叫他多加防范流民首。倘若薛泰兒子不敵,必要時候,則加以鉗制。勿讓徐州落入那個綠眸之手!他若有決定不下之事,來告我?!?
魏劭沉吟了片刻,最后緩緩如是說道。
小喬回到房里,脫下了纏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衣物,將魏劭從道旁折下的一枝臘梅插入瓶中,以清水供養(yǎng)起來,欣賞了片刻,便和春娘在坐榻上擁爐而坐,一邊往火里焙著栗子,一邊說著閑話。
漸漸地,栗殼陸續(xù)爆裂的輕微噼啪聲里,空氣里慢慢地飄出了一股淡淡的甜香味道,混合了臘梅的一縷暗香,沁人心脾。
“也不知道靈壁那邊如何了?!贝耗镉勉Q子夾出栗子,等稍涼了,剝出一粒粒的黃澄澄果肉,盛在盤中,喂了小喬一顆,又道,“這里也耽擱了幾天了,不知何時方能上路?!?
小喬慢慢咀嚼著清甜的栗肉,出神時候,忽聽門外起了腳步聲。
春娘回頭,見魏劭不疾不徐地進(jìn)來了,忙起身,露出笑臉向他問了好,隨即退了出去。
魏劭到了小喬身后,摟住了她腰肢,香了一口,道“方才和春娘說什么呢?”
小喬扭頭,見他面帶笑容,俯身在自己身后望過來,便笑道“并無別事。只是說起靈璧我姐夫和阿姐。也不知道戰(zhàn)況如何了。有些擔(dān)憂?!?
魏劭望她一眼。順勢坐到她身邊,伸手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反坐到自己的膝上。
兩人四眸相對。
魏劭注視著她。卻不說話。
小喬直覺他反常。見他兩道目光一直落于自己的臉上。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笑道“你這么看我做什么?莫非我臉上畫了花?”
魏劭方一笑,不緊不慢地道“我是有個好消息帶給你。也好叫你放心。方前兩日,流民首與薛泰戰(zhàn)于芒山,薛泰于于陣中被取命。流民首已經(jīng)占了靈壁全境?!?
小喬大喜過望,雙眸驀地放光,歡喜地嚷了一聲,雙手一下就攀住了魏劭的肩膀,從他膝上直起了身“夫君所是真?”
她實在太過激動,不提防這么一下,魏劭便順勢被她壓倒了,仰面臥于坐榻,而她便撲在他的胸膛之上。
“夫君說的都是真的?沒有騙我?”小喬又追問了一句。
這幾日,雖然她一直沒再在魏劭面前催問靈壁的戰(zhàn)況,實際心里總是牽掛著。雖然也知道比彘善戰(zhàn),但如今他與薛泰的兵力,相差實在過于懸殊了。這次薛泰壓境而來,意圖將他徹底絞殺,變數(shù)太多,結(jié)果如何,她也實在不敢往斷定。
卻沒有想到,非但取勝,戰(zhàn)果竟還如此大捷!如何叫她不喜出望外?
魏劭被小喬壓住,仰面望著她那雙近在咫尺的驀然間就變得喜氣洋洋的美眸,按捺下心底里慢慢涌出的一絲怪異之感,抬手撫了撫她的發(fā)絲,朝她微微一笑“當(dāng)真。”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