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靠坐起來,目光落到小喬的臉上,仿佛在想什么。
小喬心跳的厲害,有些不敢和她對望。片刻后,聽到她說腹中饑餓,想吃東西。小喬忙起身,徐夫人道“叫鐘媼去吧?!?
鐘媼便去了。房里只剩下了小喬。徐夫人讓小喬坐到自己的床邊,問魏劭。小喬說他出去三天未回了。徐夫人出神了片刻,道“他是去送他的長兄了。"
“他的表兄,去了匈奴之地。”徐夫人又道。
小喬大吃一驚。
徐夫人沉默了片刻“你是劭兒之妻,有些事也該叫你知道。儼兒身世特殊,父親是匈奴人。如今他要過去,我留不下他了,只能放他去了。"
小喬怔怔地望著徐夫人。
徐夫人凝視著暮色籠罩里的小喬。
“多好看的一個孩子啊!難怪u她嘆息一聲。
小喬頓時心臟狂跳,立刻跪在了床前,低頭道“全是我的錯,求祖母饒恕!”
徐夫人轉頭,望著她跪在自己床前的身影片刻,慢慢地搖了搖頭。
“我怪你做什么?你也無錯。三十年前我自己埋下的禍根,而今結果罷了。命使然。”
小喬慢慢地抬頭,看向徐夫人。
她的神色疲倦,目光也不再落于自己,而是越過了她的頭頂,投向西窗之外的那縷夕陽。
“劭兒回來,你且寬慰些他?!?
徐夫人最后道。語氣溫和。
徐夫人吃了些東西,坐了片刻,又躺了下去。
小喬一直陪在她側旁,直到她睡了過去,這才回了西屋。
這幾天她一直沒看到朱氏。她那邊如今也不要她過去。小喬也沒心思管她那么多,北屋回來后,在房里發(fā)呆時候,忽然聽到外頭院里響起熟悉的腳步聲,心一跳,急忙跑了出去。魏劭回來了!
他風塵仆仆,路上大約也沒打理過容儀,兩邊面頰上冒出了一層淡青色的胡茬,人看起來疲倦而困頓。
小喬迎他入了房。問他先吃飯還是先沐浴。他說沐浴。小喬便讓人備水。很快預備好了,她跟了進去,親自服侍。
魏劭浸于浴桶里,水漫到了他兩邊的肩膀。他雙臂分搭在浴桶邊緣,頭往后仰著,閉著雙目。
小喬跪坐于他身后,解開了他的發(fā),用清水淋濕,打上散發(fā)著玫瑰香氣的發(fā)膏,指尖按壓他的頭皮,輕輕地用手掌揉出沫子,用清水淋洗干凈,再取干布巾擦滲去濕潤的水分,最后幫他重新將發(fā)綰了回去,用根玉簪簪別住了。
他仿佛睡了過去,雙目閉著,神色平靜,一動不動。
小喬看了他一眼。見他面頰上還沾了點方才自己不小心擦上去的玫瑰沫子,便伸手擦拭。@她的指腹碰到他的面頰,他眼睫毛顫了一下,睜開了眼睛,“嘩啦”一聲,從水里站了起來。
小喬便默默服侍他穿衣。
他穿了套便服,對小喬說自己去衙署處置前幾天堆下來的公務,叫她早些歇了,不必等他。說完走了。
小喬一直等他。等到將近戌時。想起他回來時一臉倦容。猶豫了下,還是換了身衣裳,吩咐備車,載著自己去了衙署。到了門口,守衛(wèi)軍士認得她,急忙過來迎接。小喬問君侯在否,軍士說,君侯傍晚入內后,便一直未曾出來過。
小喬提著手里的食盒入內,來到了上次她去過一次的位于后堂的他的那間書房。
書房門窗緊閉,透出燈火。
小喬停在門前,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抬手輕輕叩門,道“夫君,我能進來否?”
她說完話,推開了虛掩的門,迎面看到魏劭端坐在那張大案之后。手中懸筆,正伏案疾書。案角堆滿了高高低低的卷帛和牘簡。見他抬眼望了過來,神色仿佛一怔,便露出笑容,走了過去,跪坐在他對面,說道“我見夫君遲遲不歸,恐怕案牘繁重,怕你腹中饑餓,想著反正路不遠,晚上衙署里應當人也少,便過來給你送些吃食?!?
@她打開食盒,端出還散著余溫熱氣的碗,打開蓋,放到了他的面前,又取了調羹遞過去。
纖潤的一段玉指,輕輕捏著潔白的調羹,送到了魏劭的面前。
魏劭抬目,再次看了她一眼。起先并沒有接。
小喬對上他的目光,朝他微微一笑“等你吃了我便走,不擾你的事?!?
魏劭接過調羹,低頭吃了起來。很快吃完了。小喬遞過去一塊手帕。他接過擦了擦。小喬收回空碗放在食盒里,起身道“如此我先回了。夫君也早些回,勿過疲?!?
她朝依舊還坐在案后的魏劭微微躬了躬身,俯身提起食盒,轉身往門口去。
才走了幾步,忽聽到身后起了微微動靜,轉頭,見魏劭已經(jīng)從案后起身趕了上來,手臂伸出,一下便將她從后攬入了他的臂膀里,緊緊地箍住,隨后將她抱了起來,疾步回到他方才坐的那張榻邊,將她放躺了下去。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