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們先在外面看看櫥窗,充分感受完畢這富貴氣息,等適應了再進去?!壁w甲第笑道,牽著袁樹在恒隆外看玻璃櫥窗,都是袁樹不認識的牌子,很可惜很悲劇,除了最出名的幾個,剩下的,趙八兩同志也一樣不認識,不過袁樹英語優(yōu)秀,一下子就記住,還特地大聲拼讀出來,貌似跟趙甲第呆一起,她膽子大了臉皮也厚了好幾倍,兩人旁若無人的樣子,還真有點像苦地方小城市出來上海闖蕩的破落情侶在那里自娛自樂。
別人富貴著奢侈著榮耀著驕傲著,但起碼,我們還可以傻乎乎寒酸卻快樂著。
“我做好準備了?!痹瑯渖詈粑豢凇?
趙甲第帶著她來到愛馬仕,趙甲第終究不是徹頭徹尾的井底之蛙,這個牌子還是知道的,拉著斜劉海直長發(fā)牛仔褲帆布鞋清純美麗的袁樹走進專賣店,這里的服務員專業(yè)素養(yǎng)自然是無可挑剔的,在這里遇到白眼的幾率可比諂媚要低得多,但他們的眼光也是毋庸置疑的犀利,所以袁樹的漂亮和她的樸素就構成最大最鮮明的反差,而這樣一個貌似可以輕易打敗一個中年怪蜀黍款爺?shù)呐ⅲ灰粋€衣著同樣毫不起眼的平庸家伙拉著手,就更是落差了,惹得專賣店內(nèi)大部分顧客和服務員都瞥向他們,細細打量。所幸目前站在這里顧客的大多是中年貴婦,只有一位陪黃臉婆來購物的胖子,一身名牌,lv的手包,gucci的皮帶,阿瑪尼西裝,應該是定制的意大利小牛皮鞋,就跟開小型品牌展覽會一樣,這家伙見著袁樹,眼睛都直了,趁家里黃臉婆挑絲巾的時候,使勁瞧袁樹。
袁樹手心全是汗,不知所措。
土包子趙甲第也是第一次進愛馬仕,卻牛-逼烘烘的一塌糊涂,一點不客氣,專心致志給袁樹挑絲巾,冬天要來了嘛,不過這家伙似乎忘了口袋里一百出頭一點的積蓄還得應付一頓晚餐,他身邊兩個服務員蠻水靈的,氣質(zhì)不錯,見到趙甲第挑三揀四,折騰半天竟然還沒選中一條,她們笑容如舊,可心里估計有點糾結,這些東西,她們可是都是要戴著手套好生伺候著的,趙甲第終于挑了一條大絲巾,也不看玻璃價格標簽,在袁樹脖子里輕輕一圍,果然是佛靠金裝人靠衣裝,袁樹的氣質(zhì)猛的暴漲了n個百分點,那遠處目不轉(zhuǎn)睛的中年胖子口水止不住了。
袁樹不敢動彈。
趙甲第卻還是搖搖頭,覺得不太滿意,身邊兩個標致服務員相視一笑,算不上嘲諷,只是覺得有趣,大概都是在心想這家伙相貌希拉平常,配不上他女朋友,不過這股子不知天高地厚的愣頭青式寵溺還是有點可愛的。
突然,負責人走過來,示意兩名女孩讓開,她是一位中年少婦,氣質(zhì)比兩名下屬要高出一籌不止,她帶著發(fā)自肺腑的嚴謹恭敬走到趙甲第身邊,微笑道:“能為您服務嗎?”
“不需要?!壁w甲第不冷不熱道,繼續(xù)挑選。
袁樹臉皮嫩薄,緋紅嬌艷著一張小臉蛋,不敢見人。
“好的。”女負責人微笑點頭道,主動退后。
兩個美眉服務員面面相覷,吃驚不小。
“走,逛lv去?!壁w甲第笑道。
緊緊拽著趙甲第的小妮子如釋重負,笑臉如花。
17歲的她,身上家當全部加起來不值三百塊錢的她,站在這里,自然是渺小的。
可看著他近乎肆意妄為地忙碌,她覺得心安。
這種安定,誰都不曾給予過她,早逝的父親沒有,艱苦的母親沒有,恨不得榨干她所有潛力的老師也沒有,同齡人更沒有。
離開專賣店,女負責不忘微微對著那對年輕的背影禮節(jié)性彎腰,表現(xiàn)出不是很理所應當?shù)臒崆椤?
她見兩名后輩一臉疑惑不解,放低聲音,笑著耐心解釋道:“穿什么不代表什么的,那個男孩子手上那塊5959p能抵得上一輛法拉利了,雖然有些年月,但肯定是真的。這才是貨真價實的隱富二代啊,就是不知道是江浙一帶的還是北方人?!?
“沒注意?!币晃幻烂碱拷Y舌道。
“我隨便瞥了一眼,還以為是普通的表呢?!绷硪晃磺那耐铝送律囝^。
在同樣貴氣逼人的lv,趙甲第依然是閑庭信步,袁樹的忐忑稍減,但依舊遠遠做不到趙甲第那般坦然,他們這兩個不折不扣的窮光蛋當然是沒錢買東西的,百分百的只看不買,隨后趙甲第帶著袁樹逛了一下迪奧和香奈兒,與商場格格不入的袁樹終于有丁點兒進步,就是敢于自己去搜尋中意的奢侈品,她在迪奧看中了一只挎包,在香奈兒鐘情一對耳環(huán),在卡地亞珠寶的時候發(fā)生了一段插曲,終于讓袁樹明白為什么這幾家頂尖奢侈品店對身邊年輕男人的“搗蛋”為何都表現(xiàn)出異于常人的和容忍和尊敬。一名年輕卡地亞服務員微笑著問正埋頭幫袁樹挑手表的趙甲第,“先生,冒昧問一句,您手上戴的是百達翡麗的5959p款嗎?”
“是的?!壁w甲第抬頭,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掩飾什么。
“很貴嗎?”袁樹調(diào)皮問道。
服務員愣了一下,見趙甲第沒有反應,就微笑道:“我不知道確切價格,大概在三百萬左右吧?!?
袁樹張大嘴巴,瞪了一眼身邊的窮人。
“家里人送的?!壁w甲第平淡道。
“廢話,是你掙的才怪。”袁樹不客氣道。
趙甲第回瞪了她一眼。
服務員似乎覺得這對看上去不太登對的情侶有趣,于是她臉上的笑容少了些禮節(jié)性,多了點真誠,當然最多的還是對袁樹的艷羨,典型的灰姑娘穿上水晶鞋啊。
光是恒隆逛了一圈,就已經(jīng)是快晚上11點,趙甲第肚子有點餓了,笑問道:“晚上吃什么大餐?”
“肯德基肯德基,可好吃了?!痹瑯湫Σ[瞇道。
然后趙甲第就帶著她去找肯德基,在燈火輝煌的上海大街上隨意走著,袁樹已經(jīng)開始習慣挽著他的手臂,輕輕依偎著他。
他果真陪著她在一家肯德基解決了晚餐問題,袁樹點了一份全家桶,卻只吃了一丁點兒,趙甲第則輕松解決掉三分之二,如果不是覺得油膩,完全可以包辦,剩下一點袁樹拿著說當宵夜。
回去是肯定沒有公交車了,袁樹捧著全家桶,說要散步,所幸他們打車回湯臣一品的錢還是有剩余的,否則跟人說沒錢坐車回湯臣一品睡覺,誰都當做神經(jīng)病。
趙甲第由著她,反正他自己也沒好好逛過上海。
走啊走,袁樹一點都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那感覺就像要走一輩子。
差不多12點,趙甲第說回了,袁樹乖巧溫婉地嗯了一聲。
一起坐在出租車后排,這座城市道路兩邊耀眼的燈光飛逝而過,袁樹傻乎乎捧著全家桶,把頭枕在趙甲第肩膀上,哭了出來。
這個吃過肯德基次數(shù)用一只手都數(shù)的過來卻堅持驕傲的女孩,這個坎坎坷坷莽莽撞撞拆了馬尾辮跟一個陌生男人走卻裝作沒心沒肺幸??鞓返呐?,這個從小就發(fā)誓要讓媽媽過上好日子卻一次次被生活磨去信心卻只敢躲在被子里小聲哽咽的善良孩子,第一次哭得這樣肆無忌憚。
她抬起頭,淚眼朦朧地望著她至今還不知道名字的年輕男人,道:“我迷路了?!?
城市太大,生活太苦,所以就有了一個個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可憐孩子。
趙甲第側(cè)過身,伸出手握住她冰涼的小手,另一只幫她擦著淚水,柔聲道:“別怕,跟著我走?!?
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