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侯府出來,她特意讓在冰飲子攤上的碧痕看見自己,回鋪子把碎片裱好。
此時已經(jīng)天黑,她借著燭光又讀了一遍池長青寫的文章。
他在這篇文章里借古諷今,說皇帝的主意就是飲鴆止渴,割脛飼虎。與當(dāng)年獻(xiàn)出薊北十六州的做法沒什么兩樣,還不如送個弱女子去和親。他還暗指皇帝違背了祖宗與北狄立下的互不侵犯盟約,趁北狄國力衰弱下黑手,實在不恥,定會遭天譴反噬。
讀到最后沈棠額頭上不覺濕了一片。心道:這東西一旦呈遞上去,池長青的仕途就徹底斷送了。
她正想著,聽見碧痕急促的叩門聲:娘子,不好了。
池長青鐵青著一張臉站在院子里,一見沈棠進(jìn)門先是上下掃了她一遍,繼而壓低聲音:沈顏蓉是絕對想不到去我書房里搜東西,我不管你究竟想干什么,別讓我逮到你。
沈棠先是微微一笑你的馬也是我做的手腳,可惜你沒有證據(jù)。
她朝池長青逼近,收起笑容,死盯著他那雙黑眸,我早就說過,我阿娘的死絕不是意外,這筆賬我早晚會算清楚,你若敢阻攔,就連你一并算上。
掉光了花瓣的海棠樹下,兩個人就這么一高一低對峙著,直到一片葉子晃悠悠落下來,落在沈棠插著海棠發(fā)簪的鬢邊。
池長青眸子里閃過一剎的柔軟和恍惚,他抬手摘掉那片葉子,攥在掌心,垂下頭,聲音沙?。何移鋵?.....
沈棠打斷他,當(dāng)年你既選了她,一切都已成定局,我這里人多眼雜,郎君以后不必再來。
池長青后面的話被噎在喉嚨里,他低著頭定在原地,只覺得喉頭泛起一絲腥甜,張了張嘴,終究沒能再擠出半個字來。
沈棠見他這副樣子,越發(fā)恨得牙根癢癢,喊過碧痕送客。
池長青把那片葉子塞進(jìn)懷里,轉(zhuǎn)身大步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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