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的恭敬之色,逐漸散去,神色變得前所未有的平靜從容,脊梁挺得筆直。
到了這個份上,馮元星覺得自己好像也沒有卑躬屈膝的必要了。
雖然長久以來的官場經(jīng)驗告訴他,卑躬屈膝的效果應該更好一些,如果是以前的那個他,也許此時已經(jīng)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求原諒和辯解了吧,但他突然不想那么做了。
也許是跟隨在李牧大人的身邊久了,好像已經(jīng)習慣了將腰桿挺得筆直的感覺了,這樣會讓馮元星覺得更加舒服一些。
鄭存劍臉上,露出一絲意外之色,旋即更加陰沉。
“好,很好?!边@位黑心秀才的目光,又落在甄猛的身上,道:“你身為典獄長,獄中發(fā)生什么樣的事情,難道你心中不知嗎?竟敢任由他人,對李公子動刑?”
甄猛剛才一直都盯著馮元星,震驚于馮元星的姿態(tài)變化。
此時被質(zhì)問,他才稍微回過神來,迎著鄭存劍的目光,他笑了笑:“西秦帝國的典獄官,眼里只有罪犯和無辜者的區(qū)別,沒有什么張公子李公子。”
鄭存劍再怔。
多少年了,連續(xù)被兩個他眼中如小小蟲蟻一樣的地方官吏頂撞,這還時第一次。
“給我弄死他們,快弄死他們,愣著干什么啊,鄭存劍,你聽到了沒有?我要他們死,一寸一寸的死?!?
李冰口中塞著一根雞腿,狼吞虎咽,暴跳如雷。
他已經(jīng)被安置在一邊,在兩個婢女的服侍下,大口大口地吃東西。
這些天,每天只有一碗水一塊饅頭,他快餓死在里面了,此時他恨不得將太白縣呀中的所有人,都千刀萬剮。
“馮元星、甄猛瀆職,濫用私刑,打入大牢,嚴加看管?!编嵈鎰[了擺手,冷笑著道。
“且慢。”一邊的馬君武見勢不妙,連忙站出來,道:“鄭先生,你是長安府來的貴人,我們敬你三分,但是,馮主簿和甄典獄官兩人,都是帝國官員,有官位在身,未經(jīng)縣令審判,不能就這樣下獄?!?
“你是誰?”鄭存劍蔑視地一笑。
“下官太白縣衙衛(wèi)都頭馬君武。”
“哦,你就是馬君武啊,聽聞李牧曾向你學習箭術(shù)?”鄭存劍似笑非笑地道。
一邊的馮元星一聽,心中頓時一驚。
李牧大人跟隨馬君武學習箭術(shù)這種事情,除了縣衙里面的人之外,外人知道的很少,鄭存劍竟然連這種事情都知道?
這說明了什么?
說明這一次,長安府來的人,并非是臨時起意,而是暗中對李牧大人做了很詳細的調(diào)查,所以才能連這種事情都了解??蠁栴}是,如果沒有什么特別的原因,長安府為什么要調(diào)查李牧大人呢?
其背后的深意,細思極恐。
“李大人天縱神武,我怎么配當他的老師?!瘪R君武道。
李冰在一邊,又殺豬一樣地叫了起來:“是他,就是他,當日,這個馬君武也在現(xiàn)場,曾與我動手……給我拿下他,拿下他?!?
鄭存劍擺擺手,幾個甲士上前,就要將馬君武同時也帶下來。
馬君武的腦海之中,這一瞬間,浮現(xiàn)出了小書童清風在此之前的叮囑,知道這個時候,必須表現(xiàn)的強硬一點,當下往前一步,寬厚的手掌,按在了腰間的長刀上,道:“住手!鄭先生,我敬你乃是長安府的貴人,但請問閣下有何官身?竟然在堂堂一縣之主的公堂之上,發(fā)號施令?隨意決斷帝國官員的命運?”
“嗯?”鄭存劍一米眼睛:“怎么?你要動武?”
馬君武擋在了馮元星和甄猛身前,道:“身為衙衛(wèi)都頭,下官有必要保護縣衙官員的安全。”
“哈,哈哈哈哈,這可真的是我聽到的最好的笑話。”鄭存劍仰天大笑了起來:“太白縣的官員,很有意思啊……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動手?”
話音落下,大堂之中,人影閃爍。
鏘!
長刀出鞘,刀光一閃。
鮮血迸射。
地面上多了一條握著長刀的斷臂。
馬君武捂著斷臂傷口,面色慘白如雪,身形搖晃,直接朝后踉蹌,卻死死地咬著牙,一聲都不吭。
“馬大人……”馮元星急忙扶助他。
“馬兄?!闭缑兔嫔珣嵟?,看向鄭存劍等人,道:“你們竟然在公堂之上傷人,你們……”
“呵呵,這點兒實力,也敢在鄭先生面前放肆。”
瘦高年輕人寧重山輕蔑地笑著,一伸手,旁邊的甲士遞過來手帕,他以手帕擦拭刀身上的血跡,擦拭干凈,長刀歸鞘,面色冰冷地道:“本官乃是典使官身,掌管太白縣兵備,是他的頂頭上司,斷他一臂,你們有何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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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今天還有一更。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