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無憂到時,徐盈玉正坐在榻上吃蜜餞,屋內(nèi)并無到訪客人。
“母親。”范無憂行一禮。
徐盈玉笑著伸出手,“無憂,你怎么來了。林永裳叫你來的?”
“我過來給母親幫忙?!狈稛o憂嘴甜似蜜,笑嬉嬉的湊過去挨著母親坐,“外頭挺熱鬧的,怎么屋里這樣冷清。”
“人多了心煩,你大舅母帶著人去她院兒里待客了?!毙煊衩鹤拥念^,“我還以為你回來給林永裳做小間諜呢?!?
范無憂唇角抽了抽,“瞧您說的?!币徽f就中啊。
“父親歡喜的嘴都合不攏了,母親。”范無憂嘴甜又會撒嬌,“母親,我跟大哥也很開心。”
徐盈玉并沒有阻止兒子們與林永裳親近,當然,以林永裳的本事,這事兒,阻止也阻止不了。林長樂與范無憂在姘頭父母的呵護下長大,還沒長歪,實在是徐盈玉與林永裳本事夠強。
“母親,你吃什么呢?!狈稛o憂還有個特點,貪吃。
按理自小在待遇上沒有受到過半分委屈,范無憂就是天生的嘴饞,瞧著徐盈玉手邊兒的蜜餞盒子,伸手摸了幾個放嘴里,咂舌,“好甜?!?
范無憂人不大,眼睛卻利的很,瞧著母親面露憔悴,不禁關(guān)切的問,“母親,結(jié)婚是不是很累啊,看你臉色不大好?!?
荷花在一畔笑道,“小少爺,大人臉色不好,可不是累的。”
“那是為啥啊,荷花姨?!?
荷花眉目含笑,“這事兒我告訴小少爺,小少爺定能得了林大人的賞呢?!?
范無憂愈發(fā)好奇,跳到荷花身邊,拽著荷花的袖子央求,“荷花姨,你就告訴我吧。”
荷花眼角已生細紋,一臉?gòu)D人的慈和相,調(diào)侃道,“也好,告訴了小少爺,也省得小少爺特意過來幫著林大人打探消息呢。”
范無憂干笑幾聲,將耳朵湊過去。
跟母親逗趣了幾句,見母親要疲倦要休息,范無憂順勢告辭,帶著仆從小廝急驚風似的趕回林府傳信兒。
林永裳最瞧不上范無憂的急躁,瞧著范無憂進門的架式,忍不住端著茶盞皺眉斥道,“急什么?好好走路。”
范無憂三兩步躥到自己爹面前,低聲道,“唉喲,您老還有閑心喝茶呢。有大事兒啊,爹。”
林永裳眉梢一動,“你母親不想嫁了?”
范無憂覺得他爹簡直被他媽整的快成精神病了,急忙否認,“不是。母親肚子里有小妹妹了?!?
林永裳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他,他都五十出頭兒的人了。林永裳搓搓手,渾身的喜氣從頭發(fā)絲傳到腳后跟兒,那叫一個喜氣洋洋,林永裳高興的簡直難以確信,再三問,“真的?”
“一百個真,一千個真。”范無憂笑著討賞,“爹,你那幅吳道子的畫兒給我吧?!?
小討債鬼,林永裳有些不舍,“你怎么知道是小妹妹?”
“這還用想?”范無憂忽閃著大眼睛道,“母親生大哥跟生我前,都不跟您成親。要懷的是小弟弟,肯定依舊不理你呢。我這樣一推斷,就知道是小妹妹呢。爹,你怎么笨啦?!?
林永裳白范無憂一眼,范無憂道,“我找樂山叔拿吳道子啦?!迸てü甚邗趦号芰?。
林徐兩人都是帝都名人,婚禮自然盛大。
沈拙在私下都替他老舅掬一把辛酸淚,對自己老婆吧,“舅舅總算是多年的媳婦熬成婆了。”
吳婉暗揪沈拙一把,“虧得你還是念書的人呢,這話叫舅舅聽到,饒不了你?!?
沈拙偷笑,“嘿嘿,即便不是媳婦熬成婆,也是姘頭上位?!?
沈拙既是林永裳的外甥,自然要幫忙待客擋酒,以至于林永裳進洞房時神智清醒,沈拙卻給人抬了回去。
林永裳沒喝幾杯,依他現(xiàn)在的年紀地位,沒人敢死求白賴的灌他酒。
洞房對兩人而并不陌生。
時間已晚,徐盈玉已經(jīng)洗洗睡了。
林永裳坐在床頭,靜靜的望著徐盈玉恬靜入睡的臉龐。
結(jié)婚是個很累的活兒,徐盈玉這把年紀又有孕在身,撐不住就先睡了。睡的正熟,覺著天上下雨,臉上一片濡濕,徐盈玉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見到林永裳正在扯著大紅的袖子,正在擦臉上的淚水。
“你怎么了?”徐盈玉困倦的問。
林永裳簡直傷心死了,“怎么不等我回來揭蓋頭?”他年紀一把,卻是初婚。
徐盈玉淺淺嘆口氣,微笑道,“揭不揭蓋頭,我也嫁給你了。”
“我以后再不會騙你,欺瞞你,糊弄你?!绷钟郎严氲絥年前做了一件錯事,導(dǎo)致老婆氣了n年,如今才答應(yīng)嫁給他,就覺得世上沒有比他再苦b的人了。
徐盈玉真沒料到洞房花燭夜,林永裳會給她來一場痛哭。這許多年過去,徐盈玉那點兒氣其實早煙消云散,反握住林永裳溫暖的手掌,嘆道,“我信你。”166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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