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湛就這么大大方方的去見了劉家父子,劉影先前不敢抬頭,明湛免了他們父子的禮,問道,“劉影,你有什么事,可以與朕直說了?”
劉影又跪在地上,低聲道,“這些事,事關(guān)機密,還請陛下允學(xué)生父親暫退?!?
劉真走了,劉影方一五一十的將自己在李方那里的遭遇說了,當然,劉影并未說他與李方之間的關(guān)系,他只說自己因緣際會得了海盜頭子的重用,可是心里沒有一日不想重回帝都,重新為皇上效力。
這對于明湛真是天上掉餡餅兒,明湛臉上露出一絲和悅,溫聲道,“朕需要的就是你們這些有良心、有道德、有是非觀的子民,如今朕已開建天津港,興練海軍,與杜若國建交,那些海匪們已是秋后的螞蚱,蹦達不了多久了?!?
“你本是有才學(xué)之人,若非這遭橫禍,今年春闈,畢定榜上有名?!泵髡客锵б粐@,“不過,你為朕立此大功,朕賞你進士出身!”
劉影起身謝恩,明湛擺擺手,溫聲道,“你坐吧?!?
“唉,杜若王口口聲聲說與朕親如兄弟,兩國建交,不想杜若王竟與海盜尚有來往,實在令朕大為寒心哪?!泵髡扛袊@中帶了一絲不悅。
劉影聽話聽音,忙道,“陛下,學(xué)生才疏學(xué)淺,不過學(xué)生在李方那里,幾次聽李方說杜若王勸他投降朝廷,想來杜若王對陛下一片忠心,只是海上事情繁雜,不得已與李方有所往來。”想了想,劉影又為李方說了幾句好話,“就是李方本人,據(jù)學(xué)生觀量,雖是一粗鄙之人,不過良心未泯,亦有可招安之處。”
明湛點了點頭,問劉影,“如今這個情勢,你是想留在帝都,還是要繼續(xù)回海上?”
劉影聽皇上有問,忽然抬頭看了一眼,這一下子,劉影險些嚇出心臟病來,怎么?怎么這皇上長的……跟杜若王的那土豆兒相好兒這么像啊!
當然,現(xiàn)在明湛可不像土豆兒。
人家龍服穿著,金冠戴著,微微豐潤,不茍笑,面目威儀,舉止有方,談吐睿智。
劉影當時便斷定,怪道杜若王常駐帝都,原來杜若王心儀之人竟是皇帝陛下,不然也不能找個與皇帝陛下有幾分相似的土豆兒來做替代品。
劉影一驚,只瞬間的事兒,明湛尚無反應(yīng),劉影已經(jīng)將頭低了下去。
明湛在劉影抬頭時仍是一副莫測高深的臉孔,沒有絲毫破綻,他問道,“你怎么了?”
劉影忙道,“學(xué)生無狀,得睹天顏,龍威深重,令學(xué)生不知所措?!?
明湛哈哈一笑,擺擺手,“這算什么,日后你位列朝綱,有的是見朕的機會。朕的意思是,你在李方那里定吃了不少苦頭兒,此次九死一生的回來,頗是不易,若是你想就此留在帝都,你身邊兒那些人,朕派人解決,保證不會露了風(fēng)聲。還是你想回李方那里,繼續(xù)做朝廷的密探。若將來,你能說服李方臣服朝廷,你就是頭功!”
此時,劉影再次展示了他與一般讀書人不一樣的地方。
若是一般的讀書人,這會兒能回家了,還不得敢緊的脫離魔窟??墒?,劉影立時道,“學(xué)生愿意回到海上,他日陛下招安,學(xué)生愿盡一臂之力?!?
明湛頓時贊道,“國之志士,皆應(yīng)效卿之大義!”
接下來,明湛又與劉影談了什么條件,就不能為人所知了。
至晚上,阮鴻飛回來。
明湛對阮鴻飛說了劉影之事,嘆道,“劉影的確是有些本事?!?
阮鴻飛搖頭,“李方這回可栽了?!?
找個小情不要緊,男人女人的也不打緊,但是你找個這么厲害有手段的,你先前還敢用強得罪人家,劉影不記恨李方那是不可能的。不然,劉影也不能在這個時候,還這樣毅然決然的背叛李方,找朝廷來合作。
當然,這對明湛沒有任何壞處。
阮鴻飛也未多說。
明湛在劉影身上收獲了超過預(yù)期的好處。
章戍那里也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自從章戍與陳敬忠談過之后,兩人在某種事情上達成了意識上的一致。陳敬忠也不讓薩扎再苛待章戍,不但給章戍等人換了豪華的大帳子,而且送了兩個從天朝搶來的廚子過來給章戍做飯。
那廚子喚張二,見到章戍就如同見到了親人,咧嘴直接流出眼淚來,呯呯呯嗑三頭,使出吃奶的勁兒來服侍章戍的三餐,就盼著章戍走時能帶他一道兒回了天朝。
其實這真是張二的妄想,章戍做為使臣,兩國相交不斬來使,哪怕韃靼人對章戍的態(tài)度不怎么地,但是章戍的人身安全是沒問題的。同樣的,韃靼人不會扣壓章戍,但是同時,他們也不可能讓章戍從草原帶走什么人。
這些天,章戍是吃的好睡的香,倒是陳敬忠急的直上火,他勸薩扎,哪怕現(xiàn)在十萬匹馬拿不出來,起碼拿出五千匹馬暫時安撫住天朝,不要讓他們慢待了哈木爾。
薩扎橫著脖子,對一手推自己上位的叔叔道,“今天五千匹,明天五千匹,咱們韃靼人哪個經(jīng)得起這種折騰!?”
陳敬忠溫聲道,“誰說今天五千,明天五千呢?薩扎,你想一想,哈木爾住在天朝,每天要不要吃飯喝水,你這樣見死不救,別人會怎么想你?今天你不救哈木爾,他日庫豐、庫安他們出了事,你也一樣見死不救嗎?”
反正都不是他的同胞兄弟,薩扎還真沒有要救的意思。
陳敬忠道,“你這樣做,當真令人寒心!若是天朝的皇帝,定不會無視自己的兄弟為外人俘虜?shù)模 ?
薩扎自尊心極強,他剛剛敗于明湛之手,頓時跳起來叫道,“天朝是多么的富饒,我們怎么能與天朝人相比呢!”
“五千匹馬你真的拿不出嗎?你想一想,咱們每年與那些人交易就有上萬匹馬?!标惥粗业溃八_扎,哪怕咱們另有計劃,但是現(xiàn)在,咱們剛剛戰(zhàn)敗,若是天朝出兵草原,這些族人尚未修整過來,你有一戰(zhàn)而勝的信心么?”
“我已經(jīng)與天朝使臣說了,咱們韃靼人不富裕,沒有十萬匹馬,但是咱們也得展現(xiàn)出咱們希冀和平的誠意。暫且穩(wěn)住天朝皇帝,待得他日,你重整兵馬,攻入雁門關(guān),到時咱們向天朝要什么,他們敢不給呢?”陳敬忠勸道,“忍得一時之氣,再圖將來!再說,你現(xiàn)在還未得到天朝皇帝的圣旨,你可還不是可汗呢。南面兒烏賽部落如今人口越來越多,向來與咱們面和心不和,若是皇帝陛下封烏賽王為可汗,你的面子往哪兒擱!”
薩扎不甚情愿的與叔叔商量,“不能再少一點兒么?”
陳敬忠道,“我沒這個本事再把馬匹的數(shù)目往下壓了,你要是有本事,你自己與使臣去談?!?
薩扎最煩與天朝人說些繞彎子的話,聽懂都成問題,何況是談判了。
就這樣,薩扎勉勉強強的同意了,給天朝五千匹馬,同時還給章戍準備了豐厚的禮物,讓章戍為韃靼人的無心之失在皇帝面前美幾句。
薩扎說的很好聽,“使臣來我韃靼這些時日,也看到了我韃靼人的生活是如何的貧窮。十萬匹馬的數(shù)目實在太大了,我們韃靼真的負擔不起。小王想著,皇帝陛下慈悲為懷,”這沒文化的家伙,把夸贊觀音菩薩的詞都用在皇上身上了,章戍心目中非常瞧不起薩扎的粗鄙。聽薩扎繼續(xù)道,“皇帝陛下定能體諒我們韃靼人的難處,小王與叔伯們商議,不如這樣,今年我們暫且還五千匹,待來年年景好了,能給多少,我們一定給,直到將哈木爾哥哥贖回韃靼為止。韃靼人的難處,小王都寫在了書信里,煩勞使臣帶給皇帝陛下,請使臣對皇帝陛下講,薩扎與陛下請罪了?!?
章戍自然一一應(yīng)下。
陳敬忠私下再與章戍道,“可汗哥哥蒙天父感召,已經(jīng)過逝。如今部落里唯薩扎德才皆備,是汗位繼承的最佳人選。我們韃靼人愿意繼續(xù)在西北草原,蒙聽皇帝陛下的教誨。些許禮物,請使臣笑納?!?
這個,人家給東西,章戍虛客氣了一番,還是接受了,對陳敬忠道,“陳王殿下與薩扎殿下的意思,臣會一一稟告皇上,請殿下放心?!?
陳敬忠溫聲道,“我們早聽說天朝與西藏通商,其實,比起藏人,我們韃靼人也極其喜歡天朝的東西。雖然現(xiàn)在談這個有些不對時機,但是,前番戰(zhàn)事實乃誤會。若是皇帝陛下原諒韃靼人的魯莽,我們亦盼著能與天朝永世修好,互為貿(mào)易?!?
賺了五千匹馬回去,章戍內(nèi)心非常滿足,笑道,“若量兩族能保持和平與友誼,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商量的呢。只是此事并非小事,也非一朝一夕可以確定的。但是,只要我們朝著此方向共同努力,以皇帝陛下的胸襟,又怎會拒絕韃靼人的友誼呢?”
最后,章戍命侍從將張二叫了進來,指著張二對陳敬忠道,“張二是天朝人,小臣想著,殿下愿意與天朝修好,定會善待我天朝人。今,恐殿下不愿小臣帶張二回天朝,但是希望殿下能善待張二,給他應(yīng)有的尊重。下次來韃靼,希望還能吃到張二做的天朝美食?!?
章戍都這樣說了,陳敬忠自然一一應(yīng)下。
章戍覺得自己此次出使完成的還不錯,能帶著五千匹馬回去已是大賺,結(jié)果,他沒想到,在他臨走之前,還有一樁天大的好事再等著他!
作者有話要說:萬更畢!心肝兒們早睡!
好多要寫的東西,寫都寫不完,好急!166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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