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御門?!?
“登壇。”
朱雄英眼中掠過一絲趣味,足利義滿這小鬼子有點意思,不知道在搗鼓什么玩意。
“去看看?!?
馬匹像是聽得懂朱雄英的話語,根本不用拉動韁繩,白馬載著大明皇帝陛下,緩緩拐了個彎,走出朱雀街,朝著中御門的位置走去。
至于跪在朱雀街上瑟瑟發(fā)抖,面如死灰的這幫倭國皇族,則是盡數被常天賜當作戰(zhàn)俘給押了下去,上百皇族成員,在這朱雀街游街示眾,周遭伸頭探腦的倭人,在目睹天皇下跪,神器被毀之后,無不是神色悲哀,心中信念徹底崩塌。
京都之內,兩軍之間的廝殺還在繼續(xù),不過這幫倭奴武士已然沒有了一戰(zhàn)之心。
他們應是收到了命令,此時所有的武士都是朝著中御門的方向退去,如果這個時候從高空俯瞰整個京都,能夠以肉眼可見的看見,整個戰(zhàn)圈在迅速縮小。
而中御門,并非是一座城門,而是一條寬闊大街。
此時的街道前后左右,一圈又一圈的都是倭奴武士,每個武士都是眼神堅定,誓死守衛(wèi)這中御門。
只因這中御門之地,有著他們武家之首,賦予他們武士權柄的足利義滿。
街之中心,搭建著一座極具曰式風格的祭壇。
一群穿著奇怪,臉上帶著或是白板或是惡鬼面具的祭師,正神神道道的跳著舞,旁邊還有鼓樂奏著,這音樂也很是詭異,小孩子聽了直呼晚上要做噩夢。
足利義滿則是身穿‘黃櫨染御袍’,站在這祭壇中心,同樣是不知道在神神叨叨念著什么。
而在祭壇的正前方,空闊大街之上,人影呈‘井’字形排列,一個個敞著胸膛,頭綁白色發(fā)帶的精壯武士跪坐著,每人口中都是咬著一枚木楔,旁側白布上則是擱置著一柄短刀。
不多不少,武士的數量剛好八百。
就在這個時候。
“主公,天皇陛下被俘了?!?
一位家臣快步走到足利義滿身邊,凝聲稟報。
聽完家臣的稟報,對于這個結果,足利義滿臉色沒有絲毫變化,一點也不意外。
畢竟撤走了守衛(wèi)宮城的兵力,以公家那點人,根本不可能擋住虎狼一般的明軍。
而且,這也正是足利義滿想看到的結果。
足利義滿的眉頭微微皺起,并不是因為天皇被抓,而是對于當下城中戰(zhàn)局,出乎足利義滿原先的預料之外,他本以為明軍就算攻入城中,最多也就是與他的武士團殺的不可開交。
畢竟他足有四十萬的武士囤于城中,怎么都不可能落入下風才對。
可是現在的局勢,卻是徹徹底底的一邊倒。
城中多個重要據點,已經全部被攻破,武士們只能慌亂逃竄。
登高望遠,他甚至可以看見他的武士們完全是處于被虐殺的狀態(tài),那一聲聲爆炸聲,讓足利義滿的臉越來越黑。
“父親大人?!?
足利義滿的大兒子足利義持身披鎧甲,此時快步來到足利義滿的身邊。
他率領十萬足利氏直屬武士團,守衛(wèi)在這中御門的周圍,在往外則是七大家族的武士團,這七大家族的武士團數量加起來足有接近二十萬。
然而此時,這七大家族的武士團正處于即將崩潰階段。
“說?!?
足利義滿聲音冰冷,讓足利義持不禁渾身一顫。
知曉父親大人心中不快,足利義持不敢有絲毫停滯。
“七大家族的人撐不住了,估計最多再有半個時辰就會四散,這些家伙,打起來一個個都想著保存實力,不遵調令,各自為戰(zhàn),一看風頭不對,都在想著怎么開熘?!?
足利義持忿忿而道。
這七大家族的武士團看起來人數眾多,但是打起來戰(zhàn)力卻是很一般。
“嗯?!?
對于七大族的表現,足利義滿并不意外。
室町幕府,與后世的豐臣秀吉不同,那時的豐臣秀吉統一倭國之后,將所有的兵權都握在了自己手中,實打實能夠讓倭國全境兵馬聽他一人指揮。
可當下的足利義滿,他能夠絕對指揮的武士團,實際上只有足利氏的十萬武士。
而其他的,如果有肉吃,自然都會跟著來啃幾口,若是發(fā)現事情不對頭,則是一個個都會跑得飛快。
當足利義持的話剛說完,又是一位家臣匆匆跑來,厲聲道。
“主公,一色氏的武士團退了?!?
“主公,京極氏也退了?!?
“…………”
一個又一個家臣快步來報,無一不是稟報各大家族跑路的消息。
“該死!”
足利義持聽到各大家族這么快就跑路了,氣的怒罵,提著武士刀就是下了祭壇。
既然七大家族的武士團已經退了,那明軍接下來就將與足利氏的武士團正面沖擊,他自然要去領軍作戰(zhàn),守衛(wèi)父親大人。
“無妨,他們終將會為自己今天的決定而后悔?!?
足利義滿冷冷說道,眼神中滿是寒光,對于各大家族的退卻,并不在意。
相反在足利義滿看來,此事之后,正好以這個借口對各大家族算賬。
接著,他轉身一步一步踏上祭壇的最高處,約莫有十米高。
從此處,俯瞰整個祭壇之前的武士。
“吾之勇士們!”
足利義滿張開雙手,充滿威嚴的聲音回蕩整個祭壇四周,那跪坐在地的八百武士聞昂首,紛紛是揚手回應著足利義滿。
“今日,將是你們一生之榮幸,是你們畢生之榮光!”
“你們的家人將會為你們感到驕傲,你們的族人將會為你們之奉獻感到自豪!”
“來,拿起你們手中這柄被祖神賜福的刀!”
隨著足利義滿一聲大吼。
只見這八百武士,如同是被星火點燃了的干草垛,竟是一個個熱血非凡,仿佛是打了雞血一般,毫不猶豫的便是拿起身邊白毛巾上的短刀。
“用你們的鮮血,回應源自于上天的召喚?!?
隨著足利義滿的聲音響起,這八百武士,赫然是沒有分毫猶豫,紛紛是朝著自己腹部刺去。
霎時間,血橫流整個中御門。
當下倭國的這個時代。
十字斬式切腹,極為流行。
………………
與此同時,正在朝中御門緩緩靠近的朱雄英,突然眉頭微微皺起,輕拍了拍馬背,白馬立刻聽話駐足,馬尾左右輕甩。
接著朱雄英抬眸望向中御門的方向,眼眸中有著一絲疑惑。
就在剛才那一刻,他感覺到了一股極為滂湃的禱告之力在中御門出現。
而之所以能夠感受到這股禱告之力,是因為現在的朱雄英也能承接香火之力,比如先前在九江府的一劍斷天塹,就是利用了九江軍民的香火之力。
祭壇上出現的這股禱告之力,是通向倭天。
先前朱雄英就猜測過,上天不能直接賜下力量,而賜福凡人的流程:先禱告,再賜福。
且這個賜福的強力程度,應該與禱告的虔誠程度以及禱告規(guī)模有關。
“傳朕旨意,所有將士,一刻鐘之內,撤離至中御門五里之外?!?
朱雄英澹澹開口。
他不知道這禱告究竟是在弄什么玩意,但絕對不是什么好兆頭,讓軍隊先行撤離,能夠最大程度降低無畏傷亡。
旁側的徐輝祖聽得一愣,他搞不懂朱雄英這道旨意是什么意思,明明現在大軍士氣正盛,距離最后的全勝也只差最后一步,只需要再殺上一兩個時辰,就能徹底吞滅足利氏的最后十萬武士。
這一場滅倭之戰(zhàn),也就將以明軍大獲全勝而徹底宣布結束。
在這個時候突然停止進攻,更是將大軍撤退至五里之外,徐輝祖相信不僅是他想不通,一旦這道命令傳下來,全軍將士都會想不通其中原因。
“嗯?”
朱雄英見徐輝祖愣在原地,遲遲不動,眼角瞥了眼他一眼。
這位皇帝陛下的準大舅子,在朱雄英這一瞥之下,頓時心頭勐的一個咯噔,再無半分猶豫,即刻將朱雄英的旨意傳達了下去。
想不通歸想不通,徐輝祖絕不會懷疑皇帝陛下的旨意有任何問題,想不通應該只是自己蠢。
這是作為一個優(yōu)秀馬仔的必備素養(yǎng)。
皇帝圣旨傳達諸軍,圍攻中御門的明軍頓時如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正如徐輝祖所料,這些原本越戰(zhàn)越勇的將士,都很是疑惑為什么皇帝陛下突然下旨退軍,那些主帥同樣是如此,一個個飛速打馬來到朱雄英所在之處,想要尋一個說法。
不過他們都不敢問朱雄英,只能是一個勁盯著徐輝祖,希望從徐輝祖身上得到答桉。
而徐輝祖回應他們的,只有標志性假笑。
心想問我做什么,我他娘的也想知道為什么!
“清剿逃竄倭兵,一個不剩,殺盡?!?
朱雄英知道這些人在疑惑什么,他也懶得解釋,畢竟祈禱這玩意太玄學,以他們目前的能力,還很難短時間理解。
諸帥皆是一怔,心想倭國的核心主力兵力都在這里不打,為什么要去追殺那些逃竄的非主力。
不過對于朱雄英的旨意,諸帥都不敢有任何意見,紛紛遵旨,領兵殺去。
而在中御門之地。
足利義持見明軍威勢壓來,原本已經打算好了拼一波命,結果發(fā)現明軍竟然全部撤去了,一臉懵逼,不知道怎么回事。
足利氏的家臣們也是一個個大眼瞪小眼,不知道這是在搞什么。
足利義持下意識回頭看向身后的遠處祭壇,發(fā)現在祭壇上的老爹,此時竟然跪坐在祭壇中心,赫然也是敞開了上身胸膛,解開了發(fā)冠,右手抓起一把銀匕。
這架勢,看來是想給自己來一招十字斬。
足利義持霎時臉色驟變,驚的一頭冷汗,瘋了一般的往回跑,三步并兩步的沖上了祭壇。
“父親大人,萬萬不可!”
縱身一躍,一把搶過足利義滿手中舉起的刀,身子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才停下來,足利義持爬起身來,見足利義滿完好無損,這才長呼了一口氣。
“孽畜,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