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盡倭奴,揚我國威!
倭寇惡名久矣,但凡大明子民,尤其是那些生于長于沿海之境的將士,無不仇其入骨,恨不得生啖其肉飲其血。
朱雄英的聲音,透著肅冷殺意,在這臨時設(shè)下的校場上空回蕩不息,語氣雖冷,卻像是一團烈火灌入將士們的胸腔,將其點燃。
“殺!”
“殺!
”
“殺!
!”
三十余萬京營大軍齊齊站了起來,無不是群情激奮,舉戈奮聲大吼,以高昂的士氣響應(yīng)著來自于皇帝陛下的號召。
聲音震天徹地,把山東布政司的那幫文官都驚懵逼了,他們何曾見過這等氣勢場面,陳東陽更是心中感慨,大呼皇帝陛下威武!
朱雄英眼眸掠過諸將士,在皇帝陛下的目光下,將士逐漸收聲。
接著,澹澹一語。
“出征?!?
話語落定。
璀璨的光芒,自三十萬京營大軍之中綻放。
辛勤的搬運工朱雄英,開始了忙碌的跨海大挪移。
………………
海風(fēng)拂日。
與大明隔海相望之倭國,國土面積還比不上大明的一個布政司,真可謂彈丸之地。
倭朝令國制,自七世紀初奈良時代便是開始實行,島國就這么芝麻綠豆大的地方,遛個彎興許都能碰見昨晚一起吃飯的熟人。
可就這屁大之地,硬生生是被分成了六十余分國,一個千把人的小縣城就能夠被劃為一國,扛起鋤頭就能干仗。
這也是倭國戰(zhàn)國時期六十六村大戰(zhàn)的格局之始。
倭朝的分國和大明的封國不同,并不是封王建國,而是行政規(guī)劃,更像是漢唐時期的一個個州。
最初,分國之主政長官是由公家任命的國司。
但隨著鐮倉幕府建立之后,武家開始掌握實權(quán),天皇和朝廷的權(quán)力徹底旁落,由公家任命的國司自然就隨之成為了可有可無的擺設(shè)。
分國主政之權(quán),由國司轉(zhuǎn)移至由武家幕府任命的守護大名為當(dāng)?shù)匚涫繄F首領(lǐng),統(tǒng)轄一切內(nèi)政。
而所謂公家和武家。
在倭國,公家便是指天皇和朝廷以及他們所代表的文臣貴族階層,而武家則是指幕府及所率領(lǐng)的武士階級。
歷史無數(shù)次驗證了偉人的偉大,槍桿子中出政權(quán)。
武藏國,地處關(guān)東地區(qū),便是這倭國六十余分國之地,其境所轄之地為后世的部分東京和埼玉等地。
下轄又有二十一郡,國府在多摩郡(后東京地區(qū))。
上杉朝宗,便是當(dāng)前的武藏國之守護大名,犬懸上杉氏的當(dāng)代當(dāng)主,也是室町幕府任命的關(guān)東管領(lǐng),是整個關(guān)東地區(qū)的政務(wù)總裁,一位年過花甲的眉心有痣老年。
多摩城,大名府邸。
“咦~~~呀!”
春光明媚,剛上任武藏國守護大名才一年的上杉朝宗正在大名府內(nèi)聽‘能樂’賞花。
‘能樂’是倭國傳統(tǒng)曲藝,在室町時代尤為盛行,此類表演的特點,就是表演者臉上帶著一張看起來極為詭異的白板面具,小孩子看了直呼要做噩夢。
也不知道這些倭奴審美究竟是怎么養(yǎng)成的。
當(dāng)下正值三四陽春月,正是櫻花盛開的季節(jié),作為倭國名門望族上杉氏的成員之一,上杉朝宗的生活很是奢侈滋潤。
因為上杉氏將家族女兒嫁給了足利貞氏,而足利貞氏的兒子就是足利尊氏,室町幕府的開創(chuàng)者,從關(guān)系上上杉氏就成為了足利氏的母族,成功抱上大腿。
故而好些上杉氏的核心成員都成為了守護大名,甚至一人統(tǒng)轄數(shù)國,比如這上杉朝宗,他同時還兼著上總國的守護大名,不過平時都是任命守護代管理,自己則是長居武藏。
“主公大人,遵照您的命令,武士們都已經(jīng)全部集結(jié)完畢。”
手下武士來報,恭敬行禮。
倭朝分國雖然彷照的是漢唐州郡,但是守護大名對分國的統(tǒng)治權(quán)比之漢唐州牧,要大上很多。
“余知道了?!?
自稱為‘余’,這在此時的倭國守護大名之間,是一種很是流行的風(fēng)尚。
上杉朝宗優(yōu)哉游哉的站起身來,他其實很是不屑這道來自于京都的命令,征集所有武士匯聚京都,遠征海對面的明朝。
在上杉朝宗看來,連橫掃了整個大陸的強悍元軍,都在倭國武士的武士刀下狼狽敗退,區(qū)區(qū)一個大明又算得了什么,何須出動如此多的人馬,隨便派個幾萬人,便是可以輕松拿下。
畢竟他聽說那些被打的無家可歸的南朝遺留武士,搞幾條破船,隨便登陸大明之后就能夠所向披靡,戰(zhàn)無不勝。
典型的,井底之蛙。
“どうした的(怎么回事)?”
上杉朝宗正聽著曲吃著點心,突然眉頭一皺,他見府中的武士臉色稍顯慌亂了起來。
“敵的襲撃(敵襲)!”
有武士大聲神色慌張跑近,連聲稟報。
聽聞這話,上杉朝宗倒也不慌亂,就倭朝這個動亂程度,各分國守護大名之間搞點事情很正常。
他第一想法,肯定是隔壁的甲斐國守護大名武田信滿又在搞事情,因為上杉氏和武田氏向來就互相不對付,武田氏素來不滿上杉氏在關(guān)東地區(qū)的總裁地位,這些年沒少搞小動作。
而與武藏國接壤的分國有上野國、下野國、常陸國、甲斐國等四國。
上野國守護大名是同為上杉氏的上杉憲定,山內(nèi)上杉氏的第六代當(dāng)主,下野國守護是一向慫成狗,見誰都是點頭哈腰的結(jié)城基光,常陸國守護則是自室町時代開始便是由與上杉氏交好的左竹氏世襲擔(dān)任。
算來算去,最后只能算到武田這條狗頭上。
畢竟武田氏一直都在想著擴張自己在關(guān)東地區(qū)的勢力,尤其是武藏國這塊肥沃,已經(jīng)盯了十?dāng)?shù)年之久,做夢都想上來啃一口。
“くそったれ(媽的)!”
上杉朝宗罵著娘,雖然年過六十,但彪悍不減,穿上鎧甲就提著一把武士刀出了大名府,帶著剛剛集結(jié)好的五千武士直沖城外而去。
倭國這種小地方,尤其是各境大名之間解決問題,打仗和干架差不多,大致流程就是各自拉一幫人到野外,先是一番罵戰(zhàn),罵的不夠解氣就互相群毆一頓,誰把誰打服了算事。
五千武士,在倭國這個長年以村級單位作戰(zhàn)的地界,算是超級大村子了,至少也是木葉那個級別。
“主公大人!”
先前稟報的武士見上杉朝宗提刀上馬,此時踉蹌打了個滾,追在上杉朝宗的身后,想要多說幾句提醒的話,然而上杉朝宗壓根沒給他這個機會,一熘煙就已經(jīng)帶著人消失在了煙塵之中。
城中百姓也見怪不怪,反而很多人都朝著城外跑去,顯然看熱鬧這件事不分國籍種族。
多摩城外,上杉朝宗極為自信的領(lǐng)著五千武士沖了出來。
“納尼?”
“竟然不是武田信滿那狗賊?!?
此時映入上杉朝宗眼中,遠處不過只有寥寥幾十騎。
而且看身上所穿的盔甲樣式,不像是本國服飾,為首者更是穿著他從未見過的精致衣袍,上面竟是繡著給人威嚴之感的龍紋。
帶著疑惑,上杉朝宗領(lǐng)著人上前,距離遠遠便是一口鳥語大吼了起來。
鳥語入耳,朱雄英眉頭微微皺了起來,說的什么鬼玩意。
大法師對鳥語的理解程度僅限于‘雅蠛蝶’和‘易購’。
“他說什么?!?
島國的鳥語不一定伴著花香,但一定很聒噪。
這第二路大軍的主帥是常茂,常天賜這個做兒子的自然是當(dāng)為先鋒,此時跟在朱雄英身邊,咧嘴一笑。
“陛下,聽不懂無所謂,讓我去把這老小子砍了?!?
常天賜看著上杉朝宗那副鼻子朝天的模樣就來氣,區(qū)區(qū)鳥國,還以為自己是何等身份尊貴。
此時,上杉朝宗已經(jīng)帶著人靠近,直到距離朱雄英等人只有七八丈之遠才停下,這個距離,架馬一個沖鋒就到了。
而這個時候,上杉朝宗從他身側(cè)跟隨的幕僚口中,已經(jīng)認出了朱雄英幾人的身份,準確來說是認出了朱雄英等人身上的戰(zhàn)甲款式。
“明ちゃん(小明朝)。”
興許是覺得對方聽不懂自己的話,上杉朝宗在用鳥語一遍之后,又是用蹩腳的漢語說了一遍。
“小,明,朝?!?
一個字一個字吐出口,上杉朝宗說完更是咧嘴一笑,露出滿口老黃牙,眼里滿是對眾人的蔑視嘲諷。
他雖然也很奇怪這幾十個身披戰(zhàn)甲的明朝人是怎么突然在自己的地界冒出來的,但并不妨礙他心中所思打算。
現(xiàn)在足利義滿所統(tǒng)轄的室町幕府正在積極伐明,這時候自己如果把這幾十個明朝人的人頭送往京都,必定能夠得到太政大臣大人的另眼高看,指不定一高興就多賜自己一兩個分國。
想到未來即將到手的大額賞賜,上杉朝宗心頭便是火熱了起來。
“殺してやる(殺了)?!?
上杉朝宗眼露兇狠之色,一語出,身后大批武士嗷嗷叫著沖了出去,直奔朱雄英和常天賜這三十余騎。
“狗東西。”
常天賜眼中掠過冷色,區(qū)區(qū)小日子,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稱大明仙朝為小明朝。
真是老太太翻跟斗—活膩歪了。
面對沖來的武士,常天賜一手勒住馬韁,一手持風(fēng)雷戟,隱隱有著風(fēng)雷在戟身流轉(zhuǎn),只要朱雄英一聲令下,他必然沖出,五千武士又何妨,五萬照樣干。
朱雄英只是平靜的看著前方,不過他的目光并不在上杉朝宗的身上,這等蹩腳玩意不值得大明皇帝陛下正眼待之,而是看向了遠處的城池。
也不知道這座未來很熱的東京城,現(xiàn)在究竟熱不熱。
“末ったく書もしろくない(真是無趣)?!?
上杉朝宗一副懶洋洋的模樣,跨坐馬上,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大哈欠。
在它看來,這幾十個明朝人必死無疑,簡直是手到擒來,真是一點挑戰(zhàn)性都沒有,早知如此就不該親自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