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7月28日和西班牙人達成初步協(xié)議后,雙方就陷入了奇怪的靜默之中,即東岸人控制陸地,西班牙人主宰海洋。西班牙人的主力艦隊依舊游弋在羅洽至大魚河一線的外海,六艘戰(zhàn)艦分成兩撥,分別以“加的斯巖石”號和“阿方索伯爵夫人”號為旗艦。兩撥戰(zhàn)艦輪班巡邏,一撥在布宜諾斯艾利斯靠港休整,另一撥就忠實地履行著巡邏及封鎖任務。畢竟,雙方還沒有締結(jié)正式和約。
戰(zhàn)后重建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700多名西班牙戰(zhàn)俘每天天沒亮時就被內(nèi)務部的警察們的皮鞭催促起床,然后冒著風雪前往各處工地一干就是干到夜晚。一個多星期下來,好幾名體弱的西班牙病號累死在工地上。當然,這樣做的效果也很顯著,截止7月28日,這群西班牙戰(zhàn)俘已經(jīng)累計修復了800多間房屋、打了10孔井、修建了1000米長的引水渠、挖了三個蓄水池。
……
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冬天是溫暖的,即使是這個寒冷的紀元內(nèi),她也在大多數(shù)時候維持住了零度以上的氣溫。
薩爾瓦多·安赫爾·布拉沃一把拉開了窗簾,裝飾奢華的玻璃窗內(nèi)壁凝結(jié)了大片水霧。室內(nèi)溫暖如春,壁爐內(nèi)燃燒的木炭給房間增添了足夠的熱量。薩爾瓦多穿著睡衣,踩著松軟的土耳其地毯,赤腳走到酒柜前,給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這是來自亞松森的葡萄園所釀制的酒,口感比起本土和法國的葡萄酒雖然略有不如,但勝在別有一番風味,這為薩爾瓦多的夜晚增添了一抹亮色。
薩爾瓦多·布拉沃男爵搖了搖墻邊的鈴鐺,很快,他的貼身仆人兼私人秘書走了進來。
“吉爾伯托,那幫家伙的成色怎么樣?”布拉沃男爵細品著杯中的紅色液體,慢慢說道。
“成色很足?!奔獱柌行α诵Γ安还苁莵碜允シ七€是本地的商人們都富得流油,尤其是那個經(jīng)營牧場的曼努埃爾·伊格納西奧·羅德里格斯,他一次就向我們進獻了三十匹馬。”
布拉沃男爵輕笑了下,把玩著手里的玻璃酒杯,說道:“這真是一場荒謬而又奇怪的戰(zhàn)爭。從布宜諾斯艾利斯、圣菲到亞松森、查爾卡斯,幾乎所有土生文明人都在盼著王國戰(zhàn)敗,以滿足他們越來越膨脹的貪婪欲望。真是令人驚訝啊,哈哈,現(xiàn)在他們的愿望得到滿足了。王國戰(zhàn)敗,損失了近兩千軍人和數(shù)艘戰(zhàn)艦,就連正直的費爾南德斯子爵也蒙主感召,這一切卻反而成就了這些人的錢袋子。”
“正是費爾南德斯子爵的離去,才給您騰出了總司令官的位置。不管怎么說,韃坦人贏得了戰(zhàn)爭。暮氣沉沉的殖民地軍團完全不是他們的對手,他們有權(quán)利要求分享屬于自己的那一份蛋糕?!奔獱柌薪釉挼溃翱坡迥醽嗊@座和韃坦人的貿(mào)易城鎮(zhèn)建立起來后,每年能帶來的利益不會少于20萬比索。男爵閣下,請相信我,韃坦人不會老實到每年只運輸500噸物資前來交易的。而且他們本身對拉普拉塔的物產(chǎn)也有極大的需求,這里面的利潤是驚人的!”
薩爾瓦多微笑著將杯中殘余的葡萄酒倒入口中,閉上眼睛仔細品味著?!昂冒桑敲淳秃炇鹆诉@份和約吧。急匆匆從利馬趕來處理爛攤子,沒想到還能碰上這么一樁好事。至于費爾南德斯子爵去世后留下的傷心欲絕的瓦萊麗夫人,回到利馬后,我會‘好好’補償她的?!?
吉爾伯托會意地笑了起來。隨即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忙說道:“羅梅羅總視察官閣下在離開利馬前曾經(jīng)提起過一位在拉普拉塔地區(qū)服役的年輕陸軍上尉——胡安·克魯斯·托雷斯,他是托雷斯伯爵的小兒子,伯爵大人在西印度院事務中有著不可低估的影響力……”
薩爾瓦多努力回憶了半天,這才想起來托雷斯是誰。
“那個可憐的小伙子啊?!彼_爾瓦多嘆了口氣,說道:“他看起來完全被摧垮了。肩背彎曲、暮氣沉沉、反應遲鈍,他一定是中了韃坦人的巫術(shù),真是個可憐的孩子。兩年多前他還是巴拉多利德和馬德里沙龍中貴婦們的寵兒呢,如今他卻成了被命運捉弄的可憐人。幸好他還有個深愛他的父親,好吧,托雷斯上尉在與韃坦人的戰(zhàn)斗中忠于職守,頑強戰(zhàn)斗至最后一刻,也許少校軍銜對他來說是一個合適的褒獎。當然了,這場失敗的戰(zhàn)爭總要有人付出代價,安東尼奧·卡洛斯少校的過于謹慎和猶豫不決在利馬也是出了名的,拉普拉塔督辦這么一個重要職位并不適合他來干。哦,還有,我差點忘了。我的副手、特遣艦隊艦隊司令官,那個下賤的牧豬人的后代,他全程指揮了整場戰(zhàn)役,但事實證明了他的愚蠢和無知,他應該承擔起自己的責任。我說得對嗎,吉爾伯托?”
“您是新任總督全權(quán)特使、特遣艦隊總司令官1,現(xiàn)在您的意志就是拉普拉塔的意志?!奔獱柌泄ЬS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