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競之,你可莫要鉆牛角尖了?!本竿跽J真道:“若不是為你,王上大可去黑嶺,甚至平醴。平醴富饒許多,難道不比這寒苦的桑林好?”
“圣上是為鹽湖討桑林沒錯,但焉知其中沒有你的原因?王上其人,深謀遠慮。你若當她是那只知兒女情長,滿心滿眼為那點愛戀立世之人,那還是算了?!?
“本王可以明白告訴你,若她是那等人,今日,你根本沒機會見到她站在你面前?!?
面上浮現(xiàn)悵惘,靖王不由得抬起頭來,望著高懸的明月,不知說給趙競之,還是說給自己聽:
“她但凡謀慮少一些,早就被京城那吃人的地方,給吞沒了?!?
“本王不怕你笑,便是本王,亦不敢稱自己能護住她?!?
“雖然看起來,似是我等擁護她,但我們自己心里清楚,我們不過是蜉蝣逐光,是她造就了我們。沒有我,沒有你,她依然是她。她走到今日,幾乎全憑自己。”
“你以為,光,是能一人獨占的么?”靖王笑笑,笑容有些淡然:“我本一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萬物,普世神往,不獨是我?!?
“她注定萬眾矚目,要被無數(shù)人追逐愛慕?!?
“你若走了,不過是萬物中不見了一粒塵埃,她仍是高懸的明月,光華不減半分,崇愛不少絲毫?!?
“可你,你仔細想想,你會失去什么?”
靖王一字一句,鄭重地問。
猶如在趙競之耳旁,刮起獵獵大風,將紛繁雜亂的思緒如數(shù)卷去,只留下一個清晰無比的念頭。
我會失去什么?
我會,失去光。
趙競之先是愣怔,陷入無窮無盡的茫然,而后陡然驚醒:
不,我不能失去光,我,不能失去她!
他如夢初醒,嘩然從水中躍起,轉(zhuǎn)身便跳上岸:
“我要——”
一張寬大柔軟的厚披風,輕盈落在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