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嫵走近了。

她沒說話，景隆帝不說話。

后者繼續(xù)運筆游龍，又是瀟灑遒勁一筆后，終于停了下來。

林嫵這才看到，他在紙上寫的是：

吳地嫵芳檻，山峽滿荒陂。

當初他給小芳命名時，所吟的那句詩。

“你說，當初朕要是不將他留在身邊，是不是就好了？”景隆帝突然說。

美麗的花兒生在欄桿之中，看著賞心悅目。

但它在荒涼山坡上，亦能蓬勃生長。

本不該強迫他的。

景隆帝側頭，半張臉隱匿在如墨長發(fā)之下，神色莫辨。

林嫵有點為難。

不把她留在身邊?。?

也不是很好，那她得少賺多少。

可思及“小芳”的命運，在直殿間做個灑掃小太監(jiān)，或許是更好的歸宿。

不過，景隆帝也并非想要她的答案。

因為這是他與小芳之間的事，何須征求他人的看法？

再者，他有自己的答案。

“或許......”他長長地嘆了口氣：“還是怪朕自己?！?

“原來，為帝王者，所要失去的，比朕想象的還多得多?！?

林嫵聞，不由怔然。

她猶記得，景隆帝在談論起那位死去的宮女母親時，不過淡淡地說了“人死燈滅”四個字。

此時為了小芳，他卻有些深沉，仿佛在戰(zhàn)場上的意氣風發(fā)都是假的，此時梨樹下這個落寞痛苦的少年，才是真的。

“其實，朕有同他表白過。”景隆帝突然又說：“只是他好像不太明白?！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