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包間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面面相覷,氣氛變得尷尬而微妙。
霍云深人前很少流露出負(fù)面情緒,至少在他們這群朋友面前,他向來是最沉穩(wěn),好打交道的。而陸硯時和霍云深十幾年兄弟,二人更是從來沒紅過臉。
可現(xiàn)在這場面……
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霍云深整個人處于暴怒邊緣,周身氣壓低得嚇人。
他揪住陸硯時衣領(lǐng)那雙手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會揮拳。
陸硯時也是頭一遭看見霍云深跟自己撕破臉,他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手里的酒杯脫手,掉落在沙發(fā)上,猩紅的液體滲入真發(fā)沙發(fā)的皮革里,如染血一般。
他盯著眼前霍云深暴怒的面孔,也來了脾氣。
他用力掙開霍云深的束縛,面染慍怒。
“云深,你搞清楚,我是好心幫你!你現(xiàn)在是要為了宋景棠那種不入流的貨色,跟我翻臉?”
這話問說出來陸硯時都覺得可笑。
宋景棠什么貨色,在霍云深心里什么地位,整個包間怕是隨便拉一個出來,宋景棠都比不上!
霍云深陰鷙的眼落在陸硯時臉上,呼吸一聲重過一聲。
“我說過,不要太過分,她畢竟是我太太!”
陸硯時聽笑了,“阿深,你今天是怎么沒喝先醉了?霍太太這三個字落在宋景棠的腦袋上的分量,比霍家的一條狗都高不了多……”
“閉嘴!”霍云深額角清凈狠跳,怒火燒光了理智,他猛地一記重拳砸在陸硯時臉上。
陸硯時被打得了個趔趄,他也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主,紅了眼,掄起拳頭朝著霍云深揮了過去。
“你跟我動手?!”他怒不可遏,“為了宋景棠那個賤人,這么多年兄弟,霍云深你跟我動手!”
兩人打成一團,場面混亂。
周楚暮和剩下幾個人都慌了,趕忙去拉架,一人拽開一個。
“滾開!”霍云深雙目猩紅,噴著粗氣。
陸硯時更是氣得臉紅脖子粗,他怒極冷笑:“霍云深,你他媽今天抽什么風(fēng)?來這兒裝上深情了?”
“你問問在座的,大家都知根知底,你隨便找個人問問,宋景棠跟你的那些年,真正對她過分的到底是誰?最看不起她的人,又是誰?要不是知道你他媽對宋景棠一點都不在乎,只有利用,我們這些做兄弟的,難道不會尊重嫂子?”
陸硯時越說越氣,他甩開死死抱住他的周楚暮,抬手擦掉鼻子里溢出來的血水,又低咒了一聲。
霍云深下手是真他媽狠!
陸硯時走到霍云深面前,看著他那張情緒復(fù)雜的面孔,陸硯時不禁諷刺冷笑。
“阿深,你現(xiàn)在想起來把宋景棠當(dāng)回事了,跑來跟我興師問罪?你真要算賬,第一個該清算的是你自己!”
霍云深渾身狠狠一震。
“我再怎么看不起宋景棠,也不過是外人罷了,頂多不給她好臉色。真正趴在她身上吸血吃肉,榨干她價值的,可不是我!”
陸硯時的話字字刺耳,撕開了霍云深偽善的假面,逼得他清醒面對自己真正的黑暗面。
那些年里,傷宋景棠最深的……從來都是他自己。
他仗著她的愛,肆無忌憚享受她的付出。
最荒誕的是,他對這一點,心知肚明,只是從不面對罷了。
霍云深閉了閉眼睛,他好像忽然被抽干了一樣,連憤怒都失去力氣。
他什么都沒說,轉(zhuǎn)身摔門走了。
周楚暮有點擔(dān)心:“霍哥!”
他追出去兩步,被陸硯時叫住。
“你去干什么?是嫌他沒跟你動手?”陸硯時摸了摸被打破的嘴角,輕‘嘶’了一聲,他面無表情地拿起桌上剩下一半的酒瓶,瓶口對嘴灌下去,才澆滅了燒到嗓子眼的怒氣。
“換個包間,咱們哥幾個繼續(xù)喝!”陸硯時放了話,“今晚都他媽給我不醉不歸!”
他想過有一天,自己也許會跟霍云深翻臉反目。
可絕對不會是因為宋景棠那個土包子!
陸硯時眼前浮現(xiàn)的,是林心姿溫柔的笑顏。
他不是滋味地喝著酒。
他就想不明白,有林心姿那么好的女孩在身邊守候著,霍云深倒是對宋景棠那種貨色越來越感興趣。
陸硯時皺了皺眉,他看霍云深是瘋了!
……
霍云深一路飆車回到別墅。
一路上,陸硯時的話就跟魔咒一樣在他腦子里打轉(zhuǎn)!
霍云深越想越來氣,一拳砸在方向盤上,喇叭刺耳地響。
前車的司機回頭罵人。
“艸,你催個屁啊,開個破賓利了不起??!特么前面是紅燈看不見啊!”司機罵罵咧咧的,見后面車?yán)锶藳]什么反應(yīng),這才把腦袋縮回去。
霍云深根本沒心思聽。
他陷在自己的思緒里,封閉的車內(nèi)全是他壓抑的呼吸,一聲沉過一聲。
他愛宋景棠嗎?
其實這個問題,他沒有仔細(xì)思考過,陸硯時他們問的時候,他說不愛,心里也沒什么漣漪。
說句不好聽的,就像人需要空氣,離不開它,可空氣無處不在,常常會被遺忘忽視。
你會說自己愛空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