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阿昭小友的娘親是一位很厲害的丹師,所以想拜托阿昭小友的娘親,為在下煉制一解毒丹?!?
擔心自個要沒了阿娘而慌亂無比的阿昭下意識開口:“解毒丹?什么解毒丹?”
門外的顧澤洛向她說明緣由:“我家中長輩因他人陷害身中奇毒,內丹被毀,我父親尋遍名醫(yī)好不容易保住了長輩的內丹,但她所中的奇毒卻無法解開?!?
“鎮(zhèn)上的人都說阿昭小友的娘親是八品丹師,想必對此奇毒有所了解?!?
阿昭的關注重點在他那一句保住內丹上面,她問:“你那個長輩的內丹是怎么保住的?”
如果知道方法,阿娘的內丹是不是也可以保住?
小白聽到阿昭的話翻了一個白眼,小聲跟她嘀咕道:“你忘記了,所謂的保住內丹就是挖了你阿娘的內丹給他那個長輩?!?
阿昭倏然瞪大眼睛,她想起了,外面那個壞家伙對阿娘不好。
顧澤洛聽到阿昭的問話,愣了愣,有點愧疚地說道:“那方法是我父親尋到的,我并不知具體方法,若阿昭小友想知,只要你幫我煉制那奇毒解藥,我去傳信于父親詢問方法……”
“呸,誰讓你那個該死的方法,”阿昭聽到他的聲音,氣憤極了,重重地拍了一下大門,“給我滾!”
壞家伙,人渣!
門外的顧澤洛被突如其來的拍門聲嚇了一跳,他的眉頭微微擰起,語氣帶著幾分不滿,“阿昭小友,在下是誠心求藥,你何必如此辱?”
“我……”阿昭想說些什么,一只溫柔的手輕撫著她的腦袋。
阿昭嗅到了淡淡的草藥清香,回頭發(fā)現(xiàn)阿娘不知何時站在自己的身后,她頓時緊張了起來,不知所措地拉著她的衣裳,惴惴不安地喚了一聲:“阿娘?”
李驚雪摸了摸她的腦袋,啞著聲問門外的人,“你叫顧澤洛?劍宗青風峰峰主之子?”
顧澤洛聽到沙啞的女聲響起,他先是一愣,隨即挺直腰板,神色倨傲地回答:“不錯?!?
李驚雪即使看不到他的模樣,也能從他的語氣里猜到他此時的樣子,他一直以峰主父親自豪,嫌棄她這個根基受損的母親。
李驚雪問道:“你說你是為了家中長輩求解毒丹,你父親也四處尋醫(yī),你父子為她盡心盡力,那位長輩是你的什么人?”
“是我視如親母之人,”顧澤洛毫無猶豫地回答。
李驚雪閉了閉眼睛又問:“那生你養(yǎng)你的母親呢?她又在何處?”
提到自己的生母,顧澤洛語氣充滿了嫌棄與不耐煩,“她是一個陰險惡毒的女人,不配當我的娘親?!?
縱使內心有了答案,也曾見過對方撲入他人的懷抱撒嬌的模樣,如今親眼聽到他這般說自己,李驚雪身形還是踉蹌了一下。
“阿娘,”一直時刻關注李驚雪情況的阿昭驚呼了一聲,抓緊阿娘的手,那冰涼的觸感讓她內心微顫:“阿娘,你的手好涼?!?
李驚雪摸了摸小姑娘,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門外的顧澤洛聽到阿昭的驚呼連忙詢問:“阿昭小友,可是出了什么事?可需要幫忙?”
“不需要,滾,”阿昭兇巴巴地回了一句,她想沖出去給他一個大嘴巴子的,可是阿娘這個模樣,她又不放心離開。
顧澤洛聽到她的聲音,有點不滿,“阿昭小友,我本是好心好意,你為何要如此惡語相對?”
阿昭:“看你不順眼,你這個不孝子,你……”
阿昭罵到一半卡殼了,要怎么罵人來著。
旁邊的小白聽不下去了,開口大罵:“你個不孝子,明明自己有親娘,還要眼巴巴跑去認別人當阿娘,真是生一塊叉燒都比生了你好?!?
“你們……”顧澤洛眼睛微瞪,出生以來,一直順風順水的他何時被人這樣罵過,他頓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半晌,他的心情才平穩(wěn)一些,他道:“阿昭小友,我乃劍宗青風峰之子,你折辱我等同折辱整個劍宗,劍宗的怒火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
阿昭略略了兩聲:“之前明哲叔叔說了,你們青風峰所有人都是白眼狼,尤其是你那個爹,人渣,敗類,我才不怕?!?
一向將父親視為天的顧澤洛徹底怒了:“你怎敢折辱吾父?!?
阿昭:“人渣,敗類?!?
顧澤洛氣得要拔出背上背著的長劍,旁邊陳沐山連忙攔下他,壓低聲音提醒:“小師弟,我們是過來求藥的,厲害的丹師性情古怪也是正常的事情,你忍一忍,等丹藥到手再為師父出氣也不遲。”
顧澤洛聽到他的提醒,黑著臉把搭在劍柄上的手移開了,他冷著聲說道:“我今日來是為求藥,不與你這個小孩計較,請前輩為我長輩煉制能解那奇毒的解毒丹?!?
阿昭想說些什么,旁邊的李驚雪伸手攔下了她,阿昭看向后者,只見對方輕輕搖了搖頭。
“顧小友,你那位長輩身上的奇毒,我無法為其解開。”
顧澤洛聽到這句有點急了,“前輩,我還沒有說奇毒的特點與毒發(fā)情況,你怎會知道無法解開呢?”
“因為她壓根就沒中毒,我怎樣為沒有中毒之人解毒呢?”說到這里,李驚雪眼中閃過一抹嘲諷。
她清楚地記得,自己被那個所謂的道侶挖去內丹,痛昏死了過去,又像死狗一樣躺在地上一天一夜,頑強的求生意志讓她清醒過去。
她幾乎是爬著進了廚房,找到飽腹的食物才活了下來,她對那個道侶失望至極的她,留下了一封和離書離開了劍宗。
在她離開前,她不放心自己的兒子,去尋他,想問他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去,卻看到平日冷若冷霜的道侶目光柔和地看著那個女人。
兒子滿臉燦爛的笑容喊著那個女人鄢鄢娘親。
李驚雪一人獨自離開了,她原本想去神農谷,投靠師父師兄,可走到了半路便被人打暈了過去,再次醒來便發(fā)現(xiàn)自己被人扔在滅仙崖邊上。
那個內丹被毀又身中毒的鄢鄢,一腳踩在自己的臉上,用無比惡毒的語氣告訴她事情的真相。
她的內丹是她自己毀的,所謂的身中奇毒是她自己用蠱蟲制造的假象,她的目的就是為了對她趕盡殺絕。
“我還以為顧無憂挖了你的內丹,你會活不成的,誰能想到你竟然還活了下來,我只能自己動手了,”鄢鄢很不耐煩了一聲,一腳踹在李驚雪被挖了內丹的傷口之上。
李驚雪忍不住發(fā)出一聲慘叫,她的慘叫仿佛取悅了鄢鄢,她咯咯地笑了起來,“李驚雪,看看你如今的模樣,哪里當年劍宗第一仙子的形象?真的笑死我了?!?
鄢鄢彎腰伸手拍了拍她的臉:“下輩子投個好胎,哦不,你這輩子投的胎也挺好的,可惜你的一切都會是我的,還有,掉下滅仙崖,你連靈魂都保不住,何來投胎一說,哈哈。”
她說著仰頭大笑起來。
李驚雪痛得額頭滲出黃豆般大小的汗珠,她喘著氣說道:“你想殺我可以,但,但我不放心洛兒,他從出生起體弱多病,我照顧了他許久,他才有如今這般模樣……”
“如今我要死了,但請把照顧好他,我的儲物袋里有一直為他準備的養(yǎng)心丹,你幫我把養(yǎng)心丹交給他?!?
李驚雪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鄢鄢聽到她的話挑了挑眉,“嘖嘖,那種不認你的兒子有什么好的,你都要死了,居然還關心他?”
李驚雪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他是我懷胎十月辛苦生出來的兒?!?
見狀,鄢鄢輕嘖了一聲:“怪不得他們都不重視你,你這顆真心看起來一文不值,行吧,我替你轉交,不過是以我的名義?!?
鄢鄢說完彎腰伸手,將李驚雪腰間的儲物袋扯了下來,在她扯上儲物袋的一瞬間,寒光乍現(xiàn)。
鄢鄢心中一驚,但她與李驚雪的距離太近了,她想躲也躲不掉。
李驚雪抽出了一直藏在身上的匕首,用力扎在了鄢鄢的丹田處,在她的慘叫中,用力把匕首一絞。
“啊!”
鄢鄢痛極了,一巴掌把李驚雪拍飛,后者倒飛出去,大半的身體懸空。
鄢鄢捂著丹田處,露出痛苦無比的神色,她發(fā)瘋似的朝李驚雪喊道:“你,你怎么敢的,這是你的內丹!”
“你都說了,那是我的內丹,我當然不會讓你擁有它,”李驚雪吐出一口血,狂笑了一聲。
鄢鄢吃了止血丹,一步一步靠近她,眼中帶著瘋狂:“你找死?!?
李驚雪瞥了她一眼,轉頭看了看身后深不見底的滅仙崖,她道:“若是上天垂憐,我有幸能活下來,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
“你胡說,鄢鄢娘親怎會假裝中毒,”顧澤洛氣急敗壞的聲音把李驚雪飄遠的思緒拉回現(xiàn)實中。
李驚雪笑了兩聲。
顧澤洛覺得她那笑聲有些古怪,“你笑什么?!?
李驚雪:“我笑我自己,怎么把那么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
怎么會忘記要找鄢鄢和那個人面獸心的家伙報仇呢?
“什么?”
李驚雪沒有理會他,輕聲說道:“你若不信,你可親自去問她,當然,她不一定會承認。”
“真是胡說八道,不知所謂,我看你壓根不是什么八品丹師,而是徒有虛名的假貨,師兄,我們走?!?
李驚雪怔怔地看著眼前緊閉的門,聽著門外的腳步聲逐漸遠去,直至消失。
她真的想不明白,為何自己生養(yǎng)了六年的兒子會如此厭惡自己,難道自己真的那么糟糕?
阿昭仰頭看著她,有些不安地輕喚了一聲:“阿娘?!?
李驚雪沒有反應,阿昭又喚了幾聲,小心翼翼地伸出握著她那只微涼的手,“阿娘。”
李驚雪回過神來,低頭對上女兒那雙擔憂無比的眼睛,她摸了摸女兒的腦袋,“怎么啦。”
阿昭扯了扯她的衣服:“你蹲下來,我有話跟你說。”
李驚雪雖然不知道女兒想與自己說什么悄悄聲,但她還是蹲了下來,剛蹲下來,帶著草藥清香氣息的小姑娘上前兩步,張開雙手勉強將她摟住。
“阿娘,你是世界上最好的阿娘,”阿昭緊緊摟著自己的阿娘,大聲喊道。
李驚雪怔了怔,隨即鼻子有點發(fā)酸,眼眶發(fā)熱,她的手微顫地回摟自家可愛的女兒沒有說話,她擔心自己一說話就會忍不住哭出來。
她何德何能才能擁有這么可愛懂事又善解人意的孩子。
***
葉風意識迷迷糊糊的時候聽到了起伏不斷的幽幽嘆氣聲。
他想,是誰那么憂愁?
葉風睜開了眼睛便看到坐在自己面前,雙手托著下巴嘆氣的女兒,他:“阿昭?”
聲音一出口,他自己嚇了一大跳,聲音沙啞難聽。
阿昭聽到動靜,仰起頭看向他,仔細打量著他的眼睛,確定恢復正常后,她從椅子上跳了下來:“阿爹,你醒了,等等,我現(xiàn)在給你解開繩子。”
聽到她的話,葉風這才注意到自己被人五花大綁地綁在柱子上,他:……
他忍不住問道:“我這是怎么了?”
正在與捆仙繩較勁的阿昭聽到他的提問,手中的動作一頓仰起頭問他:“阿爹,你都不記得啦?”
葉風內心一緊,搖了搖頭:“不記得了,我做了什么?”
“什么都沒做,”阿昭看了看他,長嘆了一口氣,肉嘟嘟的小臉有著葉風看不懂的深沉,“這個家不能沒有我?!?
葉風:???
他睡著的時候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葉風問道:“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你阿娘呢?”
阿昭又幽幽嘆了一口氣,“說來話長?!?
葉風:“……那你長話短說?”
阿昭思索了一下,盡量用簡短的語告訴他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情:“阿爹你入魔了十天,然后昨晚阿娘那個叉燒兒子上門求藥不成,罵阿娘是徒有虛名的假貨?!?
“阿娘可傷心了,”說到這里,阿昭氣憤握著拳頭:“真想揍他一頓?!?
旁邊趴在地上的小白甩了甩尾巴說道:“想揍就揍啊?!?
阿昭扁了扁嘴:“可是揍人不好?!?
她還是記得別人說自己揍別人是壞孩子的事情,那個壞家伙沒有揍自己,她也不好動手揍他。
“沒事,想揍就揍,他確實欠揍,”小白懶洋洋地說道。
阿昭嘆了嘆氣:“他是劍宗的,還有一個峰主阿爹當他靠山,萬一揍到哇哇大哭,他阿爹找上門就不好,隔壁的攤主叔叔說了,修真界有一個規(guī)律,打了小的來大的,打了大的來老的?!?
“所以,揍哭他的話,他阿爹跑過來把我們一家給揍了怎么辦,”阿昭說到這里,忍不住看了看自家阿爹語氣深長地說道:
“阿爹啊,你可要爭氣點,隔壁的攤主叔叔跟我說了,在修真界行走,要有很厲害的爹娘才行,這樣才不會讓別人欺負的?!?
葉風:“……好?!?
小白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它一笑便阿昭的目光吸引了過來,對上小姑娘那雙烏溜溜的眼睛,小白直覺不好,只聽到小姑娘說道:“小白,你也要爭氣點,看看別人的靈獸,多么威風,再看看你,好多人都以為你是大狗狗?!?
小白不為所動,下巴微抬:“哼,那是那群人有眼無珠,本座不與他們計較。”
它見阿昭還想說些什么趕緊給她轉移話題,“你真的可以揍那個小屁孩?!?
阿昭:“我揍了他,他爹不會找上門?”
小白:“若是別人揍哭他,他爹肯定會找上門,但你不一樣?!?
阿昭不解:“為什么?”
小白瞧了瞧眼前的小姑娘,理直氣壯地說道:“你才三歲,他兒子六歲,你揍他,只是小孩子之間的爭執(zhí),他一個兩百多歲的人插手進來,只會惹得別人笑話他。”
“什么?他爹兩百多歲了?”阿昭的關注重點不太一樣,非常吃驚地說道:“那他爹豈不是一個老頭子?”
小白:……
它不得不告訴小姑娘一個事實:“你阿娘也是兩百多歲?!?
阿昭:“阿娘兩百多歲還能這么好看,不愧是阿娘。”
小白:好雙標的孩子。
“阿昭,”葉風忍不住喚了一聲女兒:“能不能先幫我把繩子解開?”
阿昭這才想起還沒有給自家阿爹解開繩子,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現(xiàn)在就解?!?
阿昭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綁著阿爹的捆仙繩解開,葉風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腳,這時,外頭傳來李驚雪的聲音:“阿昭,吃飯啦~”
阿昭立馬大聲回應:“來啦來啦~”
她邁開小短腿跑了出來,葉風沒有跟著她出去,他注意到因為自己的衣袍因為自己被捆仙繩綁了許久的緣故,有了許多皺褶,不停在撫著那些皺褶,試圖將其撫平。
小白嘴角抽了抽:“你干脆去換一身衣服。”
葉風聞立馬說道:“小白之有理。”
小白:……
小白走了出去,葉風跟在它的身后,小白不解回頭,葉風解釋道:“我覺得還是得洗個澡?!?
“……”
阿昭正坐在葡萄藤下方的小矮桌,目不轉睛看著自家阿娘。
李驚雪臉上帶著柔柔的笑容:“今天吃小雞燉蘑菇?!?
“哇,好香,”阿昭大聲夸贊道:“阿娘真厲害。”
李驚雪聽到女兒的大聲夸贊,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腦袋,“阿娘沒事,你不用這樣?!?
“?。靠墒前⒛锬茏龀鲞@么好吃的飯菜,真的很厲害,”阿昭表示自己說的都是實話,然后眼睛亮晶晶地望著上自家阿娘。
李驚雪刮了刮女兒的鼻子:“我的女兒阿昭也很厲害?!?
阿昭滿足地彎了彎眼睛,“我跟阿娘都很厲害?!?
李驚雪視線的余光不小心瞥到從房間走出來的葉風,她微微一怔,朝葉風點了點頭:“醒了?”
葉風站得遠遠的,微微頷首:“醒了,抱歉,給你們惹麻煩了?!?
阿昭看到他才想起來:“對,阿爹剛才就醒了,我忘記告訴阿娘啦?!?
葉風:……
李驚雪:“一起吃早飯?”
葉風:“謝謝,我先整理一下儀容?!?
阿昭接過他的話:“阿爹臭臭的,要洗澡,洗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