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寧也認出來了,那個用頭巾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婦人,正是蘇若蘭。
此時,蘇若蘭皮膚蠟黃,眼窩深陷,整個人透著一股被抽干了精氣神的枯槁。
她懷里抱著的孩子,瘦小得可憐,哭聲微弱得像只剛出生的小貓,細細的,斷斷續(xù)續(xù)。
程月寧的唇角,勾起一道滿意的弧度。
看來她被宋繼梁折磨的不輕。
前世,宋時律心疼蘇若蘭,在宋繼梁剛出生后,就抱給程月寧。
宋繼梁體弱不好帶,沒日沒夜的哭。
她沒當過媽,沒帶過孩子,被宋繼梁折磨的,沒睡過一個好覺。
不到一個月,她就熬的一下老了好幾歲。
反而是蘇若蘭,因為不需要熬夜帶孩子,加上宋時律把她照顧的好。出了月子,她就容光煥發(fā),恢復成懷孕初期那般精致優(yōu)雅。
誰遇到她,都要夸幾句。
前世,蘇若蘭再次出現在程月寧面前時,對程月寧沒有感激,反而滿是優(yōu)越感滿滿。
程月寧邋遢,睡眼惺忪缺覺萎靡樣。而蘇若蘭精致漂亮,站在宋時律身邊,誰不夸一句,他們真般配,可惜了。
可惜宋時律娶的是程月寧。
這一世,正好反過來——蘇若蘭邋遢狼狽地抱著孩子在日頭下曬著汗流浹背,而程月寧則是青春洋溢地坐在車里,舒服的吹著風。
蘇若蘭在認出程月寧之后,下意識地低下頭,又伸手用力拉了拉那塊洗得發(fā)白的綠色頭巾,恨不得將整張臉都埋進陰影里。
期盼著程月寧千萬別認出她,她現在的狼狽已經讓她非常難堪了,如果再被程月寧看到,她更無法接受。
若是換了旁人突然落魄了,不想被熟人看見,程月寧或許會顧及對方的顏面,裝作不認識。
但她憑什么成全蘇若蘭的體面?
于是,程月寧唇角一彎,道破她的身份。
“蘇同志?”
蘇若蘭整個人都一顫!
她猛地一顫,抬起頭來,對上程月寧帶著微笑的臉。
程月寧臉上的笑意干凈,不帶一絲惡意。
可落到蘇若蘭眼里,卻像一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刺進蘇若蘭的眼里!
她渾身一僵,難堪的情緒如潮水般涌上,瞬間淹沒了她,她抱著孩子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哇——”
懷里的嬰兒被弄得不舒服,哭了起來。
此時,宋時律聽到孩子的哭聲,終于回過神來。
目光從程月寧身上,戀戀不舍地收回來,轉向蘇若蘭。
他最緊張的就是這個孩子,焦急地轉向蘇若蘭,想去抱孩子,可一看到自己滿手的泥漿,又只能縮回手。
只能圍在蘇若蘭的身邊,著急的問,“怎么了?繼梁怎么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蘇若蘭煩躁地搖哄著,可宋繼梁還是哭個不停。
她照顧宋繼梁心力交瘁,加上被程月寧這么看著,她感覺內心十分煎熬,哄起宋繼梁更不耐煩。
這死孩子怎么這么難哄!
宋繼梁生來就磨人,這么哄著,非但沒起作用,反而讓他哭的更厲害了。
程月寧再次彎了彎嘴角,前世她照顧宋繼梁的苦,今生終于落到蘇若蘭的這個親媽身上了!
蘇若蘭怎么也哄不好,宋時律以為孩子有什么問題,心里急得上火。
焦急之下,什么面子,什么尊嚴,全都被他拋到了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