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他,閭丘夜明就不會死。
“必要之時,可處死閭丘青鳳!”
朱宗主見衛(wèi)圖會意,沉吟了一會后,給衛(wèi)圖開了“誅殺”閭丘青鳳的特權。
……
衛(wèi)圖自然不是優(yōu)柔寡斷之人。
只是,他在猶豫,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給閭丘青鳳。
畢竟,現在的閭丘青鳳正在被他保護性“禁閉”,根本沒有渠道,接收到外界訊息。
此次,要不是朱宗主告訴他,他也難以知曉,閭丘一族內,竟然發(fā)生了如此慘事。
換到閭丘青鳳身上,亦是一樣,此女是不可能繞過他,知道這件事的。
所以,只要他隱瞞得當,在他證就化神境之前,此女根本不可能知道,這件事的絲毫消息。
閭丘青鳳元陰……
重巖秘地……
這兩者,是他在一百五十年間,突破化神境的關鍵,不容有失!
從理性角度,他必須隱瞞閭丘夜明的死亡。
因為閭丘青鳳的態(tài)度,是不可測的。
萬一此女伶不清,把他記恨上了,那么他一百五十年的化神大計,必會因此而失敗,為此拖延數十年之久。
倘若閭丘青鳳是一陌生人,如當年的駝山妖王一般,他欺騙起來,絲毫心理負擔也沒有,但問題的關鍵是,此女不是。
他與此女盡管沒有太多感情,但他能看出——此女從內心深處,對他的信任。
如若不然,此女也不會當著獨孤天的面前,主動認罪,并跟他一路來到極山派,并被關進執(zhí)法殿的監(jiān)牢中了。
可是——
晚化神的后果,太過沉重了。
獨子被囚禁至死,這也是他所不愿看到的。
“先談談吧?!?
思慮許久,衛(wèi)圖輕嘆一聲,做出了決定。
當初,他之所以讓衛(wèi)長壽留在應鼎部,而不把其帶走,很大原因是想讓其承擔起身為“右賢王”的責任。
衛(wèi)修文陪衛(wèi)長壽留在應鼎部,亦是承擔起了做為生父的責任。
如今,他若為了提前營救獨子衛(wèi)修文,毀信背義,向閭丘青鳳隱瞞其父閭丘夜明的死……那么,反過頭來,也是對衛(wèi)修文為了護佑子嗣,甘愿赴死的一種玷污。
衛(wèi)修文若在此,大概率也不會同意,他為了一時之利,而背棄“朋友”。
想完這些,衛(wèi)圖不禁搖了搖頭。
此刻的他,倒是希望起了,閭丘青鳳之前的“心性涼薄”不是裝的了。
——有戮妹的狠心,亦有坐視親父被殺,而不生仇恨的涼薄心性。
……
離開主殿后,衛(wèi)圖先返回了一趟功德殿,命靈膳師烹調了一桌靈膳,并從封寒此前的私藏中,取出了兩瓶七仙酒。
做好這些準備,他才遁光一起,來到了關押閭丘青鳳的鐵狩峰。
“今日衛(wèi)道友想通了?打算在今日與妾身燕好,摘了妾身的紅丸?”
見衛(wèi)圖從食盒內,取出一盤盤色香味極佳的靈膳,閭丘青鳳柳眉微挑,暗道有些不尋常,于是輕聲一笑,試探問道。
作為皇室成員,她雖然對男女敦倫之事已經知道了不少,并且也曾在衛(wèi)圖面前說過“愿與衛(wèi)圖燕好一回”,但真槍實刀的去做,她可是還未有過經驗,沒怎么準備好。
聽到這話,衛(wèi)圖搖了搖頭。
接著,他正視眼前,面泛淺暈的閭丘青鳳,沉聲道:“衛(wèi)某此次前來,是有一件要事要告訴皇女?!?
說到這里,他沒有賣關子,短促的停頓了一下,便直接說出了閭丘夜明被童尊者降旨處死之事。
話音落下。
衛(wèi)圖明顯感覺到了,閭丘青鳳的身體僵硬了一下,臉色也隱隱有些難看了。
但這一切,卻又稍縱即逝。
繼而,從此女嘴里,輕輕吐出了“哦”字,仿佛一點也不怎么在意。
這一幕,大大出乎了衛(wèi)圖的意料。
他本以為,閭丘青鳳要么心性涼薄,表現不在意,假裝慟哭,要么表現在意,真的為生父死亡而悲傷。
但他沒想過,此女是先在意,而后表露出不怎么在意的模樣。
“國主被童尊者所殺,皇女難道不思為父報仇?”衛(wèi)圖進行試探。
“怎么為父報仇?”
“如今,衛(wèi)道友可是把妾身囚禁在此,準備日后折辱呢?!?
閭丘青鳳調笑道,一副渾然不在意的模樣。
話至此處,衛(wèi)圖很難再接。
他微皺眉宇,索性直接挑明,“難道皇女不因此事記恨衛(wèi)某?記恨衛(wèi)某讓你投降極山派,以致招惹了童尊者,降旨殺了你父王?”
說話的同時,衛(wèi)圖眼角余光緊盯著閭丘青鳳,想要從其臉上,察覺到蛛絲馬跡。
隨著他這句話的道出。
閭丘青鳳臉上的笑意很快收斂干凈,不復先前的明媚,有些陰沉了。
“衛(wèi)道友,你覺得妾身,像是那種遷怒他人的蠢婦人嗎?”
這時,閭丘青鳳臉色難看的說道。
衛(wèi)圖一怔,隨即搖了搖頭。
閭丘青鳳能被閭丘一族選為未來的國主,這之間雖有他的扶持,但此女也非扶不起的阿斗,能力和性格絕對超過了普通人。
此女絕非蠢婦人。
不過,所謂遷怒,本來就和做人是否英明無關。其只是憤怒的擴大化。
所以,閭丘青鳳這句話,還不足以打消衛(wèi)圖的疑慮。
衛(wèi)圖仍舊看著閭丘青鳳,等待此女的下一句話。
眼見衛(wèi)圖不信,閭丘青鳳也有些無奈了起來,她不復剛才的氣盛,苦笑一聲道:
“衛(wèi)道友,你覺得我等皇家,可曾有什么父女親情?這次聯姻,你當我父王和祖爺爺不知道……這其中的危險?被極山派針對的危險?”
和獨孤天的聯姻之事,在衛(wèi)圖到來之前,她選擇默許,甚至贊同。
但這種贊同,并不是真的贊同。
她沒有拒絕的權力。
直到衛(wèi)圖的出現,她才看到了另一種的可能。
選擇衛(wèi)圖,最初在她心底,并不是覺得衛(wèi)圖的前程,一定會比獨孤天要好,而是相比陌生的獨孤天,衛(wèi)圖是可信的。
“出嫁,是皇女的職責,但對生父死亡的冷漠,卻也是身為皇女的權力!”
閭丘青鳳眼眸微冷,道出心聲。
聽到此話,衛(wèi)圖徹底明白了閭丘青鳳的心思,此女對閭丘夜明的死無感,并非是心性薄涼,而是本來就沒有什么親情可。
把父女這種感情牽系,套到皇室、套到修仙界內,本就是十分荒謬的。
閭丘青鳳和閭丘夜明二人之間的父女情,估摸著和他與數代后的衛(wèi)氏族人差不多,從頭到尾,就沒有多少。
不過,在他想來,此女大抵曾經希冀過這些父女之情,只是在閭丘夜明的一次次無視中……由愛生恨了。
“如若不然,此女怎會對閭丘晉元感到惶恐?”衛(wèi)圖暗暗忖道。
在閭丘青鳳得勢前后,閭丘夜明和閭丘人王都對閭丘青鳳有一定程度上的看重。
但看重與感情不同。
前者相比后者,是帶著一定的期許,更像是為了利益而投資。
有看重而無感情……
現今,閭丘夜明得到的,便是其女閭丘青鳳對他死后的毫不在意。
“衛(wèi)某明白了?!?
“是……我太過多疑了?!?
思緒整理完后,衛(wèi)圖對閭丘青鳳致歉道。
“道歉?”
見到此幕,因被衛(wèi)圖懷疑,而心生不滿的閭丘青鳳,頓時愣住了。
她難以想象,衛(wèi)圖這“上位者”竟然甘愿向她這個“下位者”道歉?
此前,他們二人身份平等時,衛(wèi)圖向她道歉再正常不過了,但現在,她只是衛(wèi)圖的一個“階下囚”罷了。
她卻不知,如衛(wèi)圖這等走到此等地位的散修,本就鮮少猖狂之人,更何況衛(wèi)圖還有一些藍星思想。
在地位上,他會享受成為事實上的“上位者”,但在思想上,他并不會認為“下位者”理應是卑賤之人。
“謝謝你,衛(wèi)道友?!?
閭丘青鳳眸光柔和,抬頭淺淺的看了衛(wèi)圖一眼后,聲如蚊吶道。
如果說,此前她在獨孤天面前,甘愿像極山派“請罪”是被逼無奈之舉,并且看上了衛(wèi)圖的前途。
但事后,在閭丘人王面前,決定跟著衛(wèi)圖的步伐去走,進入極山派,那就是……對衛(wèi)圖有一定的情感期待了。
好在,她沒壓錯寶。
哪怕她處于劣勢,衛(wèi)圖也沒有欺壓于她。
“欺壓?”想到這里,閭丘青鳳忽的秀靨微紅了一下,她想到了雙修典籍中的秘戲圖部分。
而衛(wèi)圖倒是沒想這么多。
在試探到閭丘青鳳今后,確實此女不會伶不清,把閭丘夜明的死記恨到他身上后,他切切實實的松了一口大氣。
“喝酒,吃菜?!?
衛(wèi)圖把食盒內的靈膳,推到了閭丘青鳳的面前。
“嗯!”閭丘青鳳微點螓首,沒有拒絕,隨手拿起玉筷,吃了起來。
二人都沒有察覺到。
多了此開誠布公后,他們相處的氛圍雖然有些沉寂,不像先前那般健談,但彼此之間,卻無形多了些許曖昧。
待兩壺七仙酒飲罷。
閭丘青鳳已經面色發(fā)燙的躺在了衛(wèi)圖的懷里,二人唇齒相觸,耳鬢廝磨。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