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好像真的已經(jīng)在考慮珠胎暗結(jié)了。
她看過季憂在天道會的表現(xiàn)時就覺得自家鑒主可能會扛不住,現(xiàn)在看來就更懸了……
山谷里的戰(zhàn)斗平息,留下的只有三具殘缺不堪的軀體,以及未曾散盡的熾熱。
季憂的喘息開始減緩,隨后立于山石之上,將周身的氣息收斂,神念則開始外放。
霎那間,其眼中的金色神念如同流動的金水不斷溢出,不斷地在眼瞳之中蕩漾,璀璨奪目著,向著山林呼嘯而去。
卓婉秋此時也來到了山崖上,盯著看了許久開口:“姑爺?shù)纳衲睢?
丁瑤抿了下嘴:“像是玄海一樣,對吧……”
他們進山已有五日,期間一直都在密林之中穿行著,遇到仙宗弟子便會避開,繞了很多的路。
她們兩人一直覺得自家姑爺是在亂走的,只是想看看能否幸運地碰到邪種。
對于這種想法,兩人并未抱有太大期望。
因為就連仙宗派出的數(shù)千修仙者都很難在這浩瀚的山脈之中準確地找到目標(biāo),自家姑爺只是一個人,能夠碰到的幾率實在太小。
可漸漸地,她們發(fā)現(xiàn)真實情況并不是這樣。
因為每次當(dāng)他們越過山林、雪谷,總能找到卜家人。
卜家進入山中之后并未坐以待斃,而是派出了一些子弟在外圍游蕩。
這一點并不難理解,因為這樣做可以尋找時機擺脫追蹤,也可以把仙宗的搜索方向打亂。
可她們不明白姑爺為何總能準確地找到卜家這些人的藏身地,就好像有一雙俯瞰蒼生的眼在幫他。
直到有一次,二人不小心與那金色的雙瞳對視了一次。
僅是一瞬間,她們就覺得仿佛有什么龐大的東西沖進了自己的腦海,沖的她們神魂顫栗,瞬間便開始香汗淋漓。
用丁瑤的話說,那種感覺就像是要被姑爺撐裂了一樣。
然后她們才知道,原來自家姑爺最強的不是肉身,是神念……
修仙者以神念為基,感應(yīng)天道。
但并沒有人會刻意鍛煉神念,一方面是它只要夠用就行。
另一方面,除了服用丹藥之外,很多鍛煉神念的方式都沒有太過顯著的效果。
但季憂不一樣。
他的肉身越強,對神念的限制就越大,就仿佛身上被綁上了沙袋一樣。
每一次肉身沖關(guān),他神念外放的就無比艱難。
為了神念不被肉身鎖死,他在先賢圣地除了肉體沖關(guān),做過最多的就是借助肉身熬煉神念。
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
所以盡管東平山脈確實好大,但他仍舊可以感應(yīng)到一些蛛絲馬跡。
此時,季憂目光之中流動的金魂漸漸消散。
他漸漸從入定狀態(tài)回神,向著東北的方向望了一眼……
因為天氣和山中植被茂密的原因,東平山脈的天色陰沉的很快。
季憂帶著丁瑤和卓婉秋向東北而行,知道天色黢黑,伸手不見五指之時才于一處隱秘的山澗停下。
“夜色下行動不便,逃脫機率較大,我們先在這里休息一晚上。”
卓婉秋與丁瑤乖巧點頭:“是,姑爺?!?
季憂如今對姑爺二字已經(jīng)十分習(xí)慣了。
他覺得外出有兩個貼心的人兒跟著還挺不錯的,尤其是在這陰暗的山林,能有人說說話都是極好的。
隨后,季憂利用枯枝落葉燃起了篝火,接著便尋了快平整的山石開始恢復(fù)氣勁。
而丁瑤和卓婉秋從儲物葫蘆之中取出桌椅板凳,還有些進山前帶來的食材,將其架在火上烘烤,隨后便坐在一旁觀察著自家姑爺。
除了第一日進山?jīng)]有戰(zhàn)斗之外,后面的幾日一直都有戰(zhàn)斗。
但姑爺好像并沒有太多的疲累,這讓兩位貼身的婢女更為自家鑒主感到擔(dān)心了。
想到這里,兩人的腦海中不約而同地浮現(xiàn)出鑒主枕頭下面以為誰都不知道的那本秘籍,腦補著自家高冷小鑒主的表情的。
“姑爺先前一直想讓鑒主叫哥哥的,但好像現(xiàn)在都沒有叫過。”
卓婉秋聽到丁瑤的話后沉默了一下:“鑒主一定會叫的……”
丁瑤點了點頭:“我看也是……”
卓婉秋忍不住向四周看了一眼:“你說鑒主如果知道我們在背后蛐蛐她,會不會罰我們?”
“沒事,鑒主有相公管著了?!?
“不是鑒主管著姑爺么?”
丁瑤將烤制的黃魚翻了個面:“鑒主是頗為傳統(tǒng)的女子,你看她現(xiàn)在一副嘴硬的樣子,那只是因為還沒嫁,嫁了的話多半還是會從夫的?!?
卓婉秋驚訝于丁瑤的肯定:“為什么?”
“因為公子身體好……”
說到身體好的時候,兩人忽然有些走神,腦子情不自禁地就開始代入,不多時,一股糊香的味道就開始飄出。
丁瑤與卓婉秋瞬間回神,隨后手忙腳亂地將微微有些發(fā)焦的魚肉翻轉(zhuǎn),臉頰微粉。
然后她們緊盯著篝火,誰也不說話,似乎是怕對方詢問自己剛才在想什么。
半晌之后,全部食物都已經(jīng)上桌,季憂也從入定的狀態(tài)之下脫離。
“姑爺,吃飯了。”
“好?!?
季憂起身,隨后挪到了小桌旁邊。
他方才的入定與感悟天道的入定不同,所以五感對外界仍有感應(yīng),方才隱約間已經(jīng)聽到了二人的虎狼之詞。
此時他看著兩條微微發(fā)焦的小黃魚,心道你們這是光搞黃色,魚都烤糊了嗎?
丁瑤和卓婉秋看到了他的眼神,不動聲色地將眼睛瞥向一邊……
季憂將其中一條黃魚拿起,一邊吃一邊開口:“你們知不知道卜家人逃入東平山脈的具體數(shù)量?”
卓婉秋思索了一下:“根據(jù)靈劍山行走的回報,山里的卜家人應(yīng)該有二十五個?!?
“二十五個……”
季憂此時放下手中的吃食,從儲物葫蘆之中取出紙筆,寫了五個正字,接著就將第一個劃掉。
看到這一幕,卓婉秋和丁瑤忍不住對視了一眼。
七大仙宗來山里,是覺得卜家人的身上有機緣,想要占下。
但他們家姑爺進山之后卻一不合地就開殺,如今已經(jīng)殺了五個,而看著剩下那些用以計數(shù)的字符,她們覺得姑爺好像要把他們都殺掉。
丁瑤此時忍不住抬頭:“公子難道不覺得卜家人的身上有仙緣?”
“不,我只是來殺人的,一個不留,然后回去。”
“為什么?”
“因為害怕人性?!?
季憂將紙筆收好,重新拿起手中的那條黃魚。
人能夠異化邪種,而且肉身強悍,境界大幅度提升,季憂在客棧聽到她們描述的時候立刻就決定要來東平山脈。
從那時候開始,他就是抱著搶在仙宗面前殺到一個不留的念頭來的。
因為他害怕仙宗不把這件事當(dāng)災(zāi)厄,而是當(dāng)機緣。
試想你修行多年,如今陷入瓶頸,壽元無多,如果遇到了能大幅度提升境界,只是讓自己換個樣子,你會不會選擇接受。
果不其然,那些仙宗下令要留活口。
那么卜家人身上機緣會何處,這一點用屁股想也知道。
那是太古遺族的遺產(chǎn)。
當(dāng)初鄭家老祖飛升失敗,仙宗以清繳邪種的名義將鄭家老宅內(nèi)的一切全部搬走,想要的其實就是這個。
只是遺跡之中的一切都帶不出來,才遏制了他們的貪婪。
但季憂知道的事情,其實是要比仙宗更多一些的。
因為岐嶺一事之后,盛京城外涌來了大批難民,當(dāng)時有個名叫慶娃的孩子得了疫癥。
而他之所以會換上疫癥,是因為他小偷小摸的時候接觸了一車從遺跡中被運出的嬰兒。
那時候他就隱約覺的,遺跡之中的仙緣是可以帶出來,可能需要繁瑣的步驟,過程。
其實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最后哪一步,可能是要用嬰兒作為容器的。
試想如果這件事被青云天下的修仙者知道了會怎么樣?季憂不敢想象。
所以他要殺掉所有卜家人,不管他們掌握了什么東西他都不感興趣,他只是要殺光卜家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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