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靈秀此時看向陸含煙:“前些日子,你父親曾叫我為你引薦些青年才俊,我倒是一直惦記著此事,過幾日冬園有個宴席,你是否愿意與我同去?”
陸含煙聞聲抬頭:“多謝師姐,不過我現(xiàn)在正處于通玄中境的關(guān)卡,需要閉關(guān),此事能否過幾日再說?”
“當(dāng)然可以,畢竟修行才是要事?!?
聽到二人的對話,茶桌上的眾人不禁對視一眼。
天書院的人其實都知道,陸家一直想將女兒嫁給季憂,而陸二小姐自身也有這種意思。
據(jù)說她當(dāng)初跟季憂學(xué)劍的時候,就算被打臀兒也是一臉嚶嚶的。
而他們這段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陸雄在給自在殿送靈核的時候,還拜托過何靈秀為其做媒。
不過這也并不奇怪,畢竟通玄境對于一個靈石世家而,確實難當(dāng)大用……
只是這陸二小姐的回答,明顯有些拖延的姿態(tài)。
她應(yīng)該是不想浪費了父親花費許多而打通的人脈,但心底里卻仍心屬那季憂。
對于這種心態(tài),與他們同在茶桌前的余詩柳是理解的。
誰又不是這樣的呢?
她記得當(dāng)初看過季憂劍斬顏昊之后,她也恍惚了許久。
以至于它每日清晨起來都要更換綢褲,還會下意識在如升園追逐其身影,只不過如今祛魅,才意識到他不過是個無法破境的鄉(xiāng)野私修而已。
正在幾人閑聊之時,一柄靈氣四溢的飛劍忽然迎空而落,在一片玄光閃爍之間穿過了天書院的護(hù)宗大陣。
眾人被這股氣息所吸引,立刻轉(zhuǎn)頭看去。
先前離院的掌事院掌事郎和通從飛劍之上落下,隨后袖袍一揮直上了自在仙殿。
“卜啟榮?”
“是,那酒莊之中異化為邪種的帶頭人,就是青州卜家一位旁系家主。”
左丘陽立于大殿深處,轉(zhuǎn)頭看著郎和通:“卜家人呢?”
郎和通搖了搖頭:“宅子是空的,所有人都下落不明,不過殿主先前叫我們?nèi)ゲ榈氖虑椋F(xiàn)在已經(jīng)查明了?!?
左丘陽伸手接過他手中的信函,凝視許久。
卜家也是個十分古老的家族了,只不過在歲月的長河之中漸漸沒落。
在青云天下之中,這樣的世家不在少數(shù),很多都已經(jīng)不再被人記得,最普遍的結(jié)果就是人口漸漸凋零。
正是因為如此,這些世家基本都會做些生意維持富貴,例如糧號、商號、酒莊或是花樓。
按道理來說,這種世家之中的子弟,能邁過下三境圓滿的門檻都不算太多。
但卜啟榮的境界,確實讓人覺得有些驚訝。
“一個五十歲的通玄境,一年時間就到了應(yīng)天上境……?”
“是?!?
左丘陽面無表情地開口:“怪不得如此難以抓住?!?
郎和通聽后于大殿之上抬頭:“這般速度絕不正常,就是不知這如此夸張的境界跨越,是否和他們可以異化為邪種有關(guān)?!?
聽到這句話,左丘陽的目光深邃……
如天書院這般,事關(guān)卜家人異化邪種的消息也在隱秘狀態(tài)下不斷傳回,引了起諸多討論。
來來往往之間,讓更多不明真相的人覺得山中必有異寶。
而此時,在盛京前往青州的官道之上,一輛從盛京驛站租賃來的馬車正在疾馳。
因為仙宗、世家在這段日子里動作不斷,所以一入青州就能察覺到此地的縣城和村鎮(zhèn)之中都是十分寂靜。
路上除了官府的公差,也就只有零星幾人出沒,行色匆匆。
而在那輛飛馳的馬車上,丁瑤和卓婉秋正如淑女般端坐,盯著正在思索的季憂,隨后對視一眼,眼神里閃過一絲疑惑。
她們將鑒主囑咐的事情告訴了姑爺之后,姑爺沒有說別的,當(dāng)即就決定要來青州。
此間長途跋涉許久,日夜未停。
可她們直到此時也不明白,為何姑爺聽到這些事后會要來趟這趟渾水。
因為在她們看來,邪種之事與公子關(guān)系不大,但危險程度卻極高,即便是找到了什么也必然會落在仙宗的手中,不管怎么看都不值得他卷進(jìn)來才是。
哐當(dāng)哐當(dāng)——
馬車在飛馳之中不斷顛簸。
大夏國力衰微了許久,除了豐州的那條新修繕的官道和云州那條由靈石商會修繕的官道,其他州郡之間的路基本都是年久失修的狀態(tài)。
丁瑤和卓婉秋在這陣顛簸之中,圓圓duangduang,一路上都是呼之欲出的狀態(tài)。
古代女子穿的肚兜基本都是絲綢材質(zhì),綿軟順滑,并沒有束縛的功能,在這種情景之中活蹦亂跳實屬正常。
她在確認(rèn)鑒主當(dāng)真想嫁季憂的時候就改口叫了公子,也是從那時候,她就不拿季憂當(dāng)外人了。
而且當(dāng)初在天道會上的時候,她也是為季憂嚶過許久的。
季憂正襟危坐地思索了許久,回過神才意識到眼前十分活躍的彈跳,看了許久后忍不住暗忖一聲,心說你這是在替你們那怕疼的鑒主積攢怒氣值啊……
青州這幾日的天氣一直都十分陰沉,大片的烏云覆蓋天際,以至就算是白日也如同夜色襲來的傍晚。
此間,隨著馬車拐到進(jìn)入山林,天上更是響起了隆隆的雷聲,似是有一場大雨將要傾落。
季憂挑起馬車窗簾,看向窗外。
目光所及的沿途村鎮(zhèn),多有以木樁夯土的場景,似是要在大雨到來前修繕土屋。
匡誠先前就與他說過,春日的那場暴雨其實沖垮了不少的民屋,應(yīng)該是給百姓留下了陰影……
越過了城鎮(zhèn),馬車逐漸駛?cè)肓藷o邊的荒野之中,東平山脈距離他們也越來越近。
目光所及之處,鉛色的云層低垂,幾乎要擦到那些鋸齒般的峰頂,而那如同巨獸蟄伏的山體則失去了晴日里的層次,變成一片模糊而龐大的剪影,像是用鈍刀從鐵灰色的天幕上硬生生刮出來的輪廓,橫貫東西,一望無際。
而山上則是郁郁蔥蔥的植被,經(jīng)過千百年的野蠻生長,密集到連天光都穿透不過。
在如此巨大且臉面的群山之間,人確實渺小如螻蟻一般。
“東平山脈如此巨大?”
卓婉秋聽到季憂的聲音后點了點頭:“青州與群山分散的豐州不同,這里平原面積廣闊,而山則幾乎全都集中在此地,整體面積比岐嶺還要巨大?!?
季憂眉心微皺:“怪不得他們會選擇逃進(jìn)這里,還真是不容易找?!?
東平山脈的外圍有仙宗安排的修行者來回巡視,帶著一股警惕的神色。
所以他們并未決定在此處下車,而是沿著山路繞后而行。
直到荒野一望無際,馬車才緩緩?fù)T诹寺愤叄S后三人從車轅之上跳下,對著群山仰望了許久。
“我要進(jìn)山,不過里面太危險了,你們兩個就不要去了,在附近找個鎮(zhèn)子等我吧?!?
卓婉秋和丁瑤對視一眼:“鑒主現(xiàn)在也在山中,我們還是跟著姑爺一起吧?!?
季憂思索良久:“那就不要離我太遠(yuǎn),注意安全?!?
“是?!?
季憂沒有堅持讓她們在外等候,隨后便從一座偏僻的野林之中穿行而入,進(jìn)入了東平山脈之中。
青云天下以仙道至上,基本沒有什么土木建設(shè)。
除了仙宗與世家的道場之外,有山川之地基本都是沒有道路的野地。
季憂帶著二女在其中穿行許久,才隱約看到了一些被砍斷的老樹,和一些滴在葉片之上的血跡。
這應(yīng)該就是的七大仙宗子弟前來追捕卜家人留下的痕跡。
“莫非公子他也對邪種的事情……感興趣?”
“我也不知……”
丁瑤和卓婉秋在后面竊竊私語著,便見季憂沿著能夠搜尋到的痕跡一路向前,逐漸進(jìn)入了高峰柱天的群山之間。
此時再抬頭向上看去,頭頂上除了陰沉沉的天空,四周都是高山環(huán)繞。
許久之后,他們漸漸開始看到了一片零星的光芒,在濃密的樹林之間不斷地移動。
“姑爺,前面應(yīng)該是某家仙宗的宗外行走,在以法器照明,搜索卜家人。”
卓婉秋見到這些光點之后立刻看向季憂。
季憂聞聲停下腳步觀察了半晌,隨后看向她們:“他們應(yīng)該是向東南方向走的,我們向正東走。”
丁瑤和卓婉秋聽后,眼神有些茫然。
因為她們不明白為何要繞開仙宗子弟走,這種感覺,就好像他們是躲在山中的邪種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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