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極為經(jīng)典的案例,堪稱百年不遇。
因為在一件事成為反面共識之后,就很少會再出現(xiàn)不信邪的了,像季憂這般有天賦但固執(zhí)煉體的,簡直鳳毛麟角。
那么到底該不該煉體?
要說該吧,他現(xiàn)在受到的限制大家也都有目共睹。
若說不該,又有人覺得那樣的他在秋斗之中很可能扛不住楚河的渾天術法,也無法在蠻荒之上擎起四十九重山。
“其實我還挺怕季憂破境很輕易的,如今倒是稍稍寬了心?!?
“哦?”
“潘師弟難道不覺得,這后起之秀,讓我們在內(nèi)院之中有些難做了?”
不塵殿山道之上,兩道身影此時下山而來。
他們一個叫潘彬,一個名叫劉啟辰,是在季憂之前入院的兩人,未能感應天書,已經(jīng)卡在融道境的門檻前多年。
與季憂相比,他們并不知名,雖然當年入院未遇強敵而進了內(nèi)院,但沒有天書輔助,修行速度也一直都不快。
在院中聊起季憂破鏡之事的時候,其實他們是最為尷尬的,后來聽說他因為肉體過強而破境困難,不禁稍稍松了口氣。
臘月時節(jié),九州全域開始飄雪,盛京之中天地白茫,漫天飄落著好似被揉碎的玉片,紛紛揚揚。
尼山之巔一夜白頭,簌簌落雪覆蓋滿京城。
天書院是七大仙宗當中最為親近天道的,習慣于遵循四時節(jié)令,通常不會以仙法驅(qū)趕落雪,以至于內(nèi)院五大仙殿的房檐之上都掛滿了晶瑩剔透的冰凌,宛如琉璃垂懸。
晨間,有內(nèi)院弟子朝紫竹禪林而來。
畢竟一日之計在于晨,人族的頭腦在清晨起來的幾刻鐘之內(nèi)是最為清晰。
有幾塊悟道地此時已經(jīng)被掌事院派人清理干凈,蒲團也被放置的板板正正。
“蕭師姐,來杯早茶?”
“不了,晨間沒有飲茶的習慣,我還是先去悟道?!?
蕭含雁沖著茶亭之中的何靈秀、石君昊、柴澤、冷盈盈等人擺手,隨后便去了自己的位置,無入定。
尋找契機與平日悟道不同,不需要長足的堅持,也不需要以丹藥與靈石來進補。
有時候契機的出現(xiàn),往往會存于某一刻的靈光一現(xiàn)之中。
處于這個階段的修仙者通常不會讓自己入定的太死,以免心境過于沉寂而忽略了某一刻的靈光。
此時的蕭含雁雙目緊閉,不斷地于天道之間搜尋。
也不知過了多久,這位親傳候選的耳邊忽然響起一陣水聲,讓她的眉心不禁微皺。
近幾日,天地間仿若被嚴寒冰封,溫度低到了極致,活水都化作了堅冰,似這般靈動的水聲,她已經(jīng)許久未曾聽聞。
她緩緩睜開雙眸,循聲望去,只見地面那未曾清掃的積雪,正悄然融化。
隨后雪水在竹林之間的溝渠內(nèi)匯聚,形成了一道道涓涓細流,蜿蜒向前。
“溫度升高了……”
蕭含雁心中暗忖,下意識地向左側(cè)轉(zhuǎn)頭,卻見其他內(nèi)院弟子也正朝著同一方向投去驚異的目光。
在那處,積雪已然化開了一個規(guī)整的圓,雪水順著地勢,源源不斷地向外橫溢。
隨后,一雙燦金色的眼眸緩緩睜開,而滾燙的氣魄則從那雙眼眸的主人身上不斷溢出。
蕭含雁微微一怔,感受到一股迎面而來的熱浪……
何靈秀和石君昊等人正將早茶飲完,本打算去悟道。
期間打趣聲不停,還有人似乎是在打賭,賭的是蕭含雁與石君昊誰能先破境應天。
不過就在他們剛剛走出茶亭的時候,往前行進的腳步卻忽然停下,臉上的笑容也開始慢慢減淡。
因為此刻的他們,正好遇到從竹林之中走出來的季憂。
他的唇色蒼白如紙,毫無一絲血色,朝著茶亭中的眾人輕輕點頭示意,而后拖著略顯沉重的步伐,朝著竹林外走去,其眉眼之間滿是疲憊之色,仿若剛剛大病初愈一般。
然而這種比喻也并非不恰當,因為他破境的艱辛真的不亞于扛過了一場大病。
而此時在茶亭前方,眾人張張嘴,表情流露出一絲凝重。
“通玄上鏡了……”
“他的氣魄,好強……”
何靈秀等人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能很明顯地感受到他的疲憊。
但比疲憊更加明顯的,是從他身上感受到的那虎嘯龍吟一般的氣魄,如同噴薄而出的晨曦,在冬日的寒意之中呼嘯不停。
氣息與境界相關,而氣魄通常與戰(zhàn)力相關。
盡管這種判定不太準確,但實際上是具備一定參考性的。
何靈秀此時仍是融道中境,可面對這種氣魄,卻有一種可能無法輕易戰(zhàn)敗他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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