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
人族舍棄之地
畢竟無論什么都可以從供奉之中取得,勞累的不過是在他們眼中如同螻蟻的凡人,他們坐享其成,又何需再生出別的欲望。
但連這件事都被推遲,足見得人族對此事的重視。
畢竟蠻族使臣已經(jīng)去了雪域數(shù)日,萬一真的達成了什么協(xié)議,人族再去便也來不及了。
在此期間,各州郡官府也被調(diào)動了起來,對于那些來九州行商的妖族開始嚴密管控,無論出城入城或者是跨境,但凡是妖族人士,便都要進行登記。
畢竟此行出使若是不利,境內(nèi)妖族趁機作亂的幾率并不小,需要防備。
與此同時,季憂正在打點行囊,將一應(yīng)物品收入自己的儲物葫蘆,其中還有一只藥匣。
這藥匣是元采薇和元辰今日晨間寄來的,里面放了無數(shù)靈藥。
其中夾帶了一封信,洋洋灑灑整篇。
大概內(nèi)容是季憂先前去豐州建立世家,事出突然,他們是在事情發(fā)生后才得知消息的,未能幫上什么。
于是這一次得知他要去妖族,特地準備了很多能用得上的丹藥,以備他不時之需。
元辰在信中還說,這些丹藥并不是丹宗常備的,家中并沒有庫存。
這是他和阿姐按照藥方的記載,爐火不停,連續(xù)熬了數(shù)個日夜所煉制,愿他能夠平安歸來。
元辰這小子,對姐夫一事賊心不死,但確實沒說假話。
他們確實是熬了無數(shù)個大夜,累到面色虛白才湊齊了所有丹藥,直到爐火停歇的那一刻,兩人的玄玉丹手都已經(jīng)麻木。
這,大概就是紅顏禍水的好處……
季憂伸手翻藥匣之中的手冊,皆是關(guān)于丹藥的功效介紹。
嗯,很實用。
整個青云天下都知道自己很窮了,也都聽說了自己修行至今沒吃過什么好丹藥,元家姐弟這是怕自己不知道怎么用。
不過他現(xiàn)在沒時間翻看了,因為這些丹藥大部分是用以療傷或者補充的,但最好選擇還是不受傷。
季憂將藥匣收入儲物葫蘆,隨后盤膝坐在了床上。
他要繼續(xù)第十五次微照,引靈火煅燒肉身,爭取在離京之前完成。
世人都知蠻族與妖族生來便肉身強悍,但除了鎮(zhèn)北軍之中的兵將之外,這份強悍究竟是何程度誰也說不清。
所以,更高強度的鍛體對于這出使雪域一行便尤為重要。
肉身強度會限制神念與天道的感應(yīng)不假,但考慮這件事之前,活命才是最主要的。
兩日之后,季憂的袇房之中傳出一股灼熱的氣息,透出院落,許多內(nèi)院師姐都說自己聞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但師兄卻毫無感覺。
親手把自己練成了種馬
而此時,司仙監(jiān)的文書也正式下達。
于是翌日清晨時分,盛京城之中有四十多輛高大的駕輦排滿了整個永安大道。
早先便來到的盛京,一直居住在春池苑的修仙者紛紛露面,周身氣息玄妙,引來了無數(shù)人的圍觀。
他們或高、或矮、或胖、或瘦,或男、或女,或持刀、佩劍、握槍,全都聚集于此。
因為他們的出現(xiàn),很多人都感受到盛京城的靈氣正在以永安街中段為核心快速流動,氣浪翻飛,險些觸發(fā)了天書院的護教大陣。
其實除卻丹宗之外,其他六大仙宗之間雖然表面和諧,但因為世家關(guān)系,或者是因為名聲間攀比,相互之間都有些針鋒相對,所以才有此氣勁相撞。
“問道宗的姜晨楓……”
“你認識?”
“五年前天道會的時候聽說過,天賦非常卓絕,但后續(xù)一直在閉關(guān),沒想到已經(jīng)是融道上境?!?
“那個不束發(fā)的是誰?”
“山海閣霍鴻,知道山海閣姓什么么?就是姓霍,不過這貌似是個私生子……”
“那這位站在屋頂,目空一切,矯首昂視,似乎是在睥睨天下的又是何人?”
“哦,這位就更不得了,靈劍山弟子公輸仇,曾在靈元被煞氣壓制的情況下仍舊戰(zhàn)力非凡,與一人七劍的季憂打的難舍難分,不落下風!”
盛京城長街,無數(shù)人立于街邊,或者茶樓酒肆之上,看著這些天驕,表情不一。
如長樂郡主、當朝丞相魏厲,還有京中世家子弟,例如竇遠空等人,以及涌出山門的天書院學子,還有仙宗行走。
尤其是這些仙宗行走,對自家?guī)熜謳熃愫喼比鐢?shù)家珍。
這些人和天書院的石君昊、蕭含雁一樣,此行結(jié)束都會得到巨大的回報。
親傳名額也好,極品仙藥也罷,無論是何報酬,對他們而都算是不虛此行。
此時,季憂也已經(jīng)來到了宮城之前,伸手摸了摸搖首頓蹄的馬兒,轉(zhuǎn)頭看向前方。
那些各宗天驕此時也孤傲看來,目光在他身上短暫停留。
“季憂……”
“天書院那個?”
“不錯?!?
青云天下有天驕無數(shù),季憂此時的修為與他們還不能相比,但名氣卻遠高一籌。
畢竟從入外院到內(nèi)院,他確實是搞出了不少事情,活躍程度遠超那些動不動就閉關(guān)的他們。
尤其是豐州之事,事關(guān)稅奉問題,傳播度就更廣了。
不過這群人中也有閉關(guān)數(shù)年之久,此間從未出關(guān)的人,對他則是全然不知,便也想不通為何這隊伍之中會有一個通玄境,于是打量幾眼之后便草草轉(zhuǎn)頭。
唯有公輸仇,看他的時間要比所有人都久,而且眼神之中神采飛揚。
季憂此時也在注意靈劍山一行人,包括公輸仇在內(nèi),一共四位。
另外兩個融道境名為顏秋白、謝晨宇。
最后一位,則是出身于玄劍峰的長老。
季憂在名單上看過,這位長老名叫顏川,一位剛剛?cè)肓藷o疆境的高手,已有百歲,但在修仙界還算不上高齡,須發(fā)僅是花白,精神爍立,渾身劍氣。
就在此時,皇城之內(nèi)傳來一陣車輪轆轆的聲音。
又是數(shù)十輛馬車駛出,其上是此次出使雪域的使臣,史官,以及隨從,加上先前被派遣至盛京的妖族使團,多達百人,向著城外而去。
見狀,季憂轉(zhuǎn)身上了馬車。
而其他仙宗高手此時也陸續(xù)上了馬車,揚鞭之聲響徹。
何靈秀此間也在神道之上看著,直到馬車開動才收回目光,與方立誠、柴澤,冷盈盈等人轉(zhuǎn)身返回了內(nèi)院。
左丘陽此時正在竹林之中,見他們踏山而歸,輕捋長須。
“使團離京了”
何靈秀點了點頭:“石師兄與蕭師姐已經(jīng)離開,季憂也隨之而去,但愿這黃金萬兩和雪域三千妖石不會令他送命。”
柴澤和身旁的方立誠、冷盈盈三人聞聲輕笑:“不止呢,還有靈石雕琢的壽桃一個,傳訊靈臺一方,護心肚兜和護身法衣一件、以及御寒的裘袍、靴子及茶葉若干?!?
何靈秀:“?”
“何師妹不知道,他前幾日去穹華閣買了些東西,說是此行所用,掛在了我天書院的賬上。”
“這……”
先前何靈秀見到溫正心和班陽舒去找季憂,以為他們兩個可以說服他。
沒想到季憂仍舊執(zhí)意要去,更沒想到他還又向內(nèi)院要了東西。
其實這位自在殿親傳原本對季憂是十分欣賞,畢竟靈劍山那次,據(jù)說是他為自己求來了靜靈丹,才遏制了諸法伴身被斬破后的反噬。
可他此番行事,只重眼前之利,又讓何靈秀覺得他的目光比世家子弟短淺了太多。
左丘陽看著自己的何靈秀,伸手從袖間遞出一份折子。
“這是什么?”
“司仙監(jiān)呈報天書院的信函,無論妖族會作何抉擇,我人族都要提前做好準備才可,蠻族與妖族,可不是鎮(zhèn)北軍能夠應(yīng)付的了的。”
派使團出使雪域,結(jié)果只有兩種,那么應(yīng)對策略也會有兩種。
人族總不會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使團的身上,必定會做其他安排。
何靈秀此時翻開那份折子看了一眼,便見其上所畫的不是北境,也不是與北境最近的云州,而是偌大且貧瘠的豐州。
“戰(zhàn)區(qū)?”
左丘陽點了點頭:“寒鐵關(guān)若是守不住,這里便會是新的戰(zhàn)場,事實上,千百年來的豐州一直都暗藏著這么一個作用,自人族統(tǒng)御九州開始,這就是一個隨時會被舍棄的地方,想來季憂一開始就想明白了?!?
何靈秀看了許久,隨后豁然看向了使團離京的方向,眼神微微睜大。
而其他幾位殿主候選此時也皺起了眉頭,隨著他轉(zhuǎn)身看去,眼前浮現(xiàn)出季憂上車時那深邃的目光,眼神微怔。
“有時候一個人的弱點太過明顯,就應(yīng)該被警惕了,因為那很有可能不是他最大的弱點,而是為了掩藏他真正不能舍棄的?!?
“試想他若沒有貪財這種極其容易被抓住的弱點,出身鄉(xiāng)野又如此天賦卓絕,那些想要針對他的人又會用什么去威脅他逼迫他?”
“辛辛苦苦養(yǎng)了他三年的農(nóng)戶?”
“那些他好不容易救下來的稚童?”
“與他有生死之交的書生?”
“鄉(xiāng)野私修,怕是自入院那天開始便從未放棄過警覺,將所有一切都藏在身后,只露出了滿身銅臭?!?
(求月票)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