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了,原來雜念不會消失,只會轉(zhuǎn)移……
此后數(shù)日,季憂常來虛無山悟道,但確實沒再見到傲嬌的仙子,便知道見過那一面之后,她這道心也算是沉靜了下來。
他覺得顏書亦和自己大概是一類人,也是攬了些責任在自己身上,所以希望能夠更強,還總覺得時間不太夠用。
下次再見,怕是真的要等破境了。
他站起身,朝著山下走去。
此時的外院悟道場,方錦程、濮陽興、陸含煙等一眾弟子都在悟道,面前堆滿了藥瓶與已經(jīng)黯淡無光的靈石。
此間有無數(shù)人站在四周,其中還有內(nèi)院弟子,眉心微皺。
這等場面,比季憂當時感悟天書還要備受矚目。
至于原因,則是因為方程錦。
方家也是青云天下的大家族,不過比不上楚家那么聞名遐邇。
但楚家一直以來都是與玄元仙府綁定的,在天書院的根基遠不如方家那般深厚。
所以當初大家都在感悟天書的時候,楚河也只是憑借崇王的關(guān)系,從班陽舒那里得到了感悟天書的指導(dǎo),但方錦程卻不一樣了。
自他入院開始,長生殿便不時有內(nèi)院學(xué)子到外院,親臨指導(dǎo)。
雖說天道玄妙,只可意會而不可傳,光憑口口相傳,期間畢竟會有所偏差,可這終歸是一個努力的方向。
于是短短半個月的時間,便先后有六位內(nèi)院弟子將經(jīng)驗事無巨細地分享給了方錦程。
但饒是如此,方錦程仍舊沒有感悟到天書。
內(nèi)外院都知道,這方家大少在入院那日便夸下海口,說第一次感悟天書便見到了微光,當時令眾人全都驚詫不已。
因為這百年之間,從入院到感悟天書,速度最快的莫過于季憂。
當時眾人都在說,這方錦程怕是要比季憂更快,也就意味著未來的成就會更高。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眾人忽然發(fā)覺,原來這也只不過是一句大話。
于是此時的方錦程,面色極其難看。
他知道自己有祖輩蒙蔭,會得到大批內(nèi)院師兄的指導(dǎo),自問感悟天書不會有什么困難,卻不曾會是這樣。
而從一開始就選擇不悟天書,直接沖境的濮陽興已經(jīng)聚集了第一道玄光,而陸含煙也緊隨其后地追來。
“這方錦程,該不會修為都是的靈丹堆疊,實際上天資十分愚笨吧?”
“應(yīng)該不會如此才對,否則他也不可能修到下三境圓滿,也許只是和天書有緣無分罷了?!?
“可是,太吾二年和太吾初年,好像也沒人感悟到天書。”
“還有這種事?”
“是啊,太吾二年入院的潘師弟是憑自身實力沖入通玄的。”
“還有劉師弟,他不但沒有感應(yīng)天書,而且他還是次年入院的,因為那一年的學(xué)子,沒能入通玄境,劉師弟當時已是通玄中境?!?
“我聽說,陳氏仙族的道碑,也是連續(xù)兩年都未曾有人感悟?!?
“玄元仙府呢?”
“玄元仙府掌教閉關(guān)多年,以玄元珠通法仙界嘗試飛升,本就無法感應(yīng)?!?
“你說,會不會天道氣運真的在漸漸消散?不然妖族……”
“胡扯,分明是資質(zhì)不行而已,不然季憂為何能感應(yīng)天書,他雖然人不怎么樣,但天賦確實是沒的說的……”
季憂在旁看了一會兒,忍不住搖了搖頭。
這幾日以來,長生殿對他的態(tài)度稍微緩和不少,還有許多內(nèi)院弟子前來送些靈酒什么的。
話來話外,都是希望他能指點一下方錦程。
可所有人都說感悟天書要見到一抹微光,而后追光而去,他見到的卻是漫天星海撲面而來,這怎么說?
所以季憂懶得多事,外院內(nèi)院,愛怎么說就怎么說吧。
世家子弟都是一丘之貉,吃著民脂民膏,求著縹緲仙道,若是人數(shù)少一些,境界低一些,對這天下未嘗不是好事。
眾目睽睽之下,季憂邁步從神道離開尼山,去往盛京。
酉時日落,春華巷后街,一座偏遠的小宅院之中。
被設(shè)在東南角的廚房里煙火氣彌漫,傳出咕嘟嘟的開鍋聲,便有幾十個白白胖胖的餃子不斷在水中沉浮。
匡誠走到灶臺邊上,卷著袖子,將那些熱氣騰騰的餃子端到了主屋之中。
季憂正坐在主屋之中,順勢將餃子接了過來。
今天是祭月節(jié),也是青云天下的傳統(tǒng)節(jié)日,與新元日地位等同,都是民間極其重視的節(jié)日。
從傍晚開始,街上便已經(jīng)花燈連綿,燈火輝煌。
去年今日,匡城正在春華驛站全力苦讀,準備參加科舉,也沒顧得上這節(jié)日,今日則特地煮了餃子,叫季憂同慶。
“稅奉收繳過后,云州與中州都有流民陸續(xù)遷徙到豐州,據(jù)說丹水郡的幾個縣都多出了不少人,基本都是拖家?guī)Э诘??!?
季憂撿起筷子:“千百年來,無論哪里的百姓都是如此,無比艱辛只為活著?!?
匡誠點了點頭:“季兄依據(jù)青云仙規(guī),可以名正順地削減豐州百姓的稅奉,但卻無法庇護其他州的百姓,但若是生民都能向豐州求生,還倒成了,可惜……”
“可惜各地官署開始私自下頒禁令,嚴禁治下百姓流竄?”
“季兄所不錯……”
季憂將餃子浸入醋碟:“這也正常,治下百姓流竄豐州,那些官員便會擔憂明年上繳稅奉能否足數(shù)的問題,為了腦袋,他們當然要下令禁嚴?!?
匡誠也知道這一點,但還是略感遺憾地嘆了口氣:“只可惜萬民不能都到流竄到豐州來?!?
“呵,你可真會想,若真如你所說的那般,百姓都流竄到了豐州,那要死的就是我了。”
“季兄曾說過的,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季憂看他一眼,心說你這書生,還真容易被洗腦啊。
匡誠此時轉(zhuǎn)身打開了壁櫥,取出一壇酒來,轉(zhuǎn)頭看著季憂:“我今日去了孤殘院,給那些孩子們送了些吃食,回來的路上買了壇酒,不過只是糧食所釀,比不上那些京中世家宴席的用酒?!?
“啰啰嗦嗦的,有酒還不拿來?!?
“這酒也就二兩銀子,我是怕季兄吃不慣……”
季憂接過酒壇便揭開了封紙:“別傻了,這樣的酒吃著才安心,那世家子弟宴席上的酒水看著清亮,可我總覺得是和血一般的顏色。”
匡誠將兩只酒碗擺上,聞聲抬眼,表情有些迷惑:“那季兄為何還要去?”
“我一開始也是不習(xí)慣的,但后來想了想,若我不吃豈不都便宜了他們,最起碼我們吃飽喝足后,還能多管些閑事?!?
“原來還能這樣想……”
季憂此時指了指餃子:“快吃,待會兒咱們兩個孤家寡人一起去看花燈?!?
匡城愣了一下:“額,我和魏姑娘已經(jīng)提前約好了。”
(各位,元宵喜樂,我和媳婦兒要去放花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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