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正在歇息的五大殿弟子忍不住轉(zhuǎn)頭望來,看著他周身氣魄洶涌,靈光流動,不禁竊竊私語。
從樣貌來看,他們覺得這人俊秀的如書生一般,看上去絲毫不鋒利,反而有些儒雅。
但誰也不會忘記他是殺了十八名通玄,以低境逆斬融道境,殺穿夜城山的狠人。
最關(guān)鍵的是,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青云天下最年輕的世家家主了,盡管他現(xiàn)在仍舊是孤身一人。
“據(jù)說因為他,豐州今年的稅奉今年只收了一成?”
“不錯,如今季家登籍,豐州沒有其他仙宗和世家,稅奉一事便全憑他來決斷了?!?
“那些前去豐州建立仙莊的人或許也未想過,豐州會忽然冒出一個這樣的鄉(xiāng)野私修,越過名額破格入院,斬楚河建世家……”
“別說那些仙莊了,就算同在天書院的你我,當初又有誰能想得到呢?”
“一成稅奉,他如此行事,還真是毫無畏懼?!?
“說是毫無畏懼,其實也不然?!?
“哦?”
“那一成稅奉他并未全裝進自己的口袋,還是拿出來分給了那些外來的山莊,想來還是有所畏懼的,不過稅奉分配的有多有少,并不平均,不知依的是何憑據(jù),我家有一旁門子弟就在豐州,問也不說……”
“且不論豐州、稅奉等事,這季憂的氣息倒是越發(fā)地玄妙了……”
議論聲中,季憂緩緩睜眼,眼中金光內(nèi)斂,周身氣息平息。
隨后他輕呼一口氣,向四周看去,便發(fā)現(xiàn)那些竊竊私語聲漸漸消失。
他已經(jīng)從豐州回來了五日,班陽舒、溫正心和白如龍也與他們一道歸來了。
同時返京的,還有匡誠。
而裴師姐就留在了奉仙山莊,為邱茹啟靈,老邱在這段時間則常駐賀章的府中,經(jīng)手著稅奉收取一事。
除卻朝廷那份,仙宗那份他們今年只收一成。
一半用來發(fā)窩囊費,一半留給來年進行開荒和播種。
而這段日子以來,他主要就是在做三件事,一是在藏書閣翻閱道法總綱,去熟悉天書院先賢所留下的,關(guān)于天道法則的領(lǐng)悟。
另外就是去講堂,聽內(nèi)院教習(xí)講解一些關(guān)于天道領(lǐng)悟,以及對法則的運用和理論解析。
相比較外院那種自行修煉的放養(yǎng)模式,這才是七大仙宗內(nèi)院底蘊所在。
而他所做最后一件事,則是入虛無山修行,直觀天道演化。
不過連著去看了五次,他都沒見到到顏書亦。
他知道這丫頭在破關(guān),還說不入無疆境不會出關(guān)。
她這份心態(tài)其實和季憂如今一樣,都在追求更強,以抵御那些無形之中的暗流涌動。
不過即便知道她在閉關(guān),但多日不見的情況之下季憂仍會覺得擔憂。
正在此時,有掌事院弟子進入紫竹禪林。
“季師弟,你的信?!?
“?”
季憂伸手接過,發(fā)現(xiàn)是兩封。
一份來自于外院,一封來自于靈劍山腳下的南華城,署名丁婉秋。
靈劍山高高在上的小鑒主,總不能讓人發(fā)現(xiàn)經(jīng)常寫信給天書院一弟子,所以信都是丁瑤或卓婉秋下山,到南華城所寄出的。
秋斗之前他所收到的靈劍,也是如此寄來。
署名丁婉秋的,基本就是丁瑤下山所寄,署名卓瑤的,基本就是卓婉秋。
季憂伸手將信拆開,便看到了頭里的開場白:大膽的陌生男子云云。
靈劍山的小鑒主,實在是個傲嬌怪。
“大膽的陌生男子,我近幾日在破關(guān)關(guān)鍵,不可隨意中途出關(guān),望你老實一些。”
“破關(guān)和悟道不同,我需要摒棄雜念,使道心通明,也不可神念入鑒,所以破關(guān)之前,我就不到虛無山了?!?
“破境之后,我會下山游歷一番,若湊巧游至盛京,就順便與你見上一面,淺聊一番后飄然離去?!?
季憂看到這里,心說我懂。
這句話翻譯過來不就是我破境了就專程去找你玩。
他捏著信紙,嘴角微揚著繼續(xù)往下看,不過看著看著,就慢慢屏住了呼吸。
“若我恰好游歷至盛京,我要看元采薇那個女人看過的東西?!?
小鑒主的信如她的性格一般,結(jié)束的戛然而止,總結(jié)起來就一句話,閉關(guān)勿擾,準備好我要看的東西。
季憂嘴角微顫,心說她怎么還惦記著呢。
看元采薇看過的東西?
看來隨后的修行,還是要著重在熬煉肉身上才是。
隨后他拆開了陸清秋的那封信,其中內(nèi)容簡短,說今晚戌時將在鴻鼎樓設(shè)宴,邀請了好友及今年新入院的弟子,邀他前去一聚。
這信箋內(nèi)容落在他的眼中便是六個字:請客吃飯,速來。
季憂將信箋收好,隨后轉(zhuǎn)頭望去,目光掃向了紫竹禪林。
林中的大部分弟子都在盤膝入定,周邊有靈光涌動,表情安詳而怡然。
但見到這一幕,季憂的眉心卻是皺起的。
這些年入了天書院內(nèi)院的弟子,多半都是和他一樣,感應(yīng)了天書的人,紫竹禪林之中每日都能見到有弟子借天書而修行。
可是……
由始至終,他在虛無山所見到的就只有顏書亦一個人,而再無其他同門。
這個疑惑其實在他心中由來已久,但之前因為身處外院之中,倒不是時常記起,所以也沒太過深究。
可此時他已然能夠確認,自己感悟的天書,和大多數(shù)人都是不太一樣的。
不過讓季憂感到安慰的是,他曾因此去詢問過班陽舒。
班陽舒說天書之中是一片洞洞灟灟的虛霩,浩瀚無垠,暗藏天地法則,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差不多的……
季憂忍不住念叨一聲。
心說也就是多了個山,多了些混亂如線團的天道法則,多了一位有著玉足粉嫩的傲嬌仙子而已。
都修到通玄境了,還能怎么辦?總不能現(xiàn)在承認自己修跑偏了吧。
沒事,反正他的靈元也是碎的,湊合著修唄,還能咋滴。
季憂起身,隨后便朝著山下的走去,孤身穿過了萬頃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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