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秀山往北去八百里,過兩府三縣之地,有一座大山名為紫仙山,位于龍門府石安縣境內(nèi),距離龍門府不過二百余里,常人所不知的是,這里也是天樂宗的一處重要山門所在。
說起天樂宗,同樣是起源于道門。道門旁支無數(shù),有如清微宗精通鑄劍御劍之道,有如正一宗精通火雷符篆之道,有如神霄宗精通風雷丹鼎之道,有如太平宗精通占驗卜算之道,有如皂閣宗精通飼鬼養(yǎng)尸之道,也有如陰陽宗精通陰陽讖緯之道。
除此之外,道門之中還有房中術(shù)一道,與佛門的歡喜禪有異曲同工之妙,分別被牝女宗和天樂宗所繼承。兩者相比,牝女宗貴精而不貴多,天樂宗卻是有些落了下乘,貴多而不貴精,且操持皮肉生意,又稱娼門。
如果拿將兩者比作是做生意,牝女宗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天樂宗則是薄利多銷,各有優(yōu)劣,不過還是牝女宗更為金貴一些。
天樂宗因為要操持皮肉生意的緣故,居無定所,山門多變,忽而在遼東,忽而在齊州,忽而在江南,如今又到了中州,就在這紫仙山中。
與其說紫仙山是天樂宗的山門,倒不如說這兒本身就是一座巨大的行院,更甚于江南和帝京等繁華之地。
所謂行院,就是風月場所,只是與尋常的青樓勾欄等煙花之地不同,行院一般只接待達官貴人和富商巨賈。
行院大致可以分為三等。
一等行院占地極大,幾乎與官員富商的府邸無異,其內(nèi)別有一番洞天,庭院深深,幽靜雅致,女子多是姿色姣好,不乏花魁人物,更有精通文墨音律的清倌人,除了一眾娼戶女子之外,另有樂工、裁縫、工匠、仆役無數(shù),使人身在其中足不出戶,卻應有盡有,故而許多富家公子才會在其中流連忘返,甚至是敗盡了萬貫家產(chǎn),換成尋常青樓,哪里能有如此大的胃口,非要被銀錢生生撐死不可。
行院內(nèi)部又被分成無數(shù)個獨棟小院,許多權(quán)貴人物都會在此梳攏一個粉頭,包下一座獨棟小院,倒不全是為了女色享受,畢竟出入此地者非富即貴,從來都少不了嬌妻美妾,此舉也算是鬧中取靜,避世修養(yǎng),乃是名士大儒們的最愛,可謂是名士風流必不可少的做派。
第二等比起第一等,在風雅檔次上并不相差多少,甚至還猶有過之,只是規(guī)模上有所不如,多是私宅或畫舫形式,許多名妓不愿受老鴇轄制,就是以此自立門戶,或是以居士身份,或是以道士身份,作為遮掩,通常只是接待熟客。
比如那位常常與當世文人詩詞唱和的魚姓名妓,本是官宦家族出身,在家族敗落之后,因為美艷動人,體態(tài)玲瓏動人,故而被當朝大員看中,納為妾室,后因正妻不能容,出家為女道士,又因其天性聰慧,才思敏捷,好讀書,喜屬文,與許多名士大儒多有來往,在諸多名士的熱捧之下,很快便成為聲名顯赫的名妓。
至于最后一等,就是不入流了,雖然也有唱曲、陪酒、下棋、打茶圍等陪客手段,但多了許多煙火世俗氣,少了許多清幽雅氣,是名士們不屑于去的地方,多是尋常富商和小門小戶的窮酸士子光顧。
整個紫仙山就是一座巨大的行院,早在明雍年間,天樂宗便來到此地,花費人力財力無數(shù),將整個紫仙山的山腹挖空,在其中建造了一座超一等的行院,幾乎就是一座小城,其中除了天樂宗手下的娼戶女子和各種樂工、裁縫、工匠、仆役之外,就只有各種身份顯貴的客人。
這些客人,有的是來自于大魏,有的來自于大周,各自隱藏了身份,共處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