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幅奇異景象一直持續(xù)了大概小半炷香的光景,待到白霧完全散去,胡良這才走上前來,笑道:“好一套三十二勢拳,已是得其神髓?!?
李玄都笑罵道:“不需要你溜須拍馬?!?
然后他轉頭望向小丫頭,微笑問道:“淑寧,想不想練拳?”
小丫頭看了看地上的腳印,又看了眼李玄都身上還未徹底散盡的白氣,遲疑不語。
胡良難得說了句正經(jīng)話,“老李,我知道你是為了咱們淑寧好,可你也不能有什么好東西都硬塞給淑寧,貪多嚼不爛。再者說了,這套三十二勢拳的拳意最是霸道,淑寧是女子身,本就不適合練這等霸道拳,若是強練,怕是要傷了身子。而且你想啊,咱們淑寧這么個小美人胚子,就算練成了拳法,用一雙拳頭與人貼身廝殺,你一拳我一腳,鮮血四濺,那也大煞風景,哪里比得上一位風采絕然的女子劍仙,白衣飄飄,御劍千里之外取人首級,所以要我說啊,你就應該把你的劍道本事傳給淑寧,這樣最好?!?
李玄都微微苦笑,搖頭道:“我也想過,只是一身劍道乃是宗門所傳,恩師所授,沒有恩師他老人家的許可首肯,我不敢私相傳授?!?
胡良瞇著眼睛望向李玄都身后那片腳印,笑道:“你這人,說守規(guī)矩也守規(guī)矩,說不守規(guī)矩也不守規(guī)矩,你說你到底是守規(guī)矩還是不守規(guī)矩?”
李玄都說道:“說到底,人的底線各有不同,有些規(guī)矩,可以不守,有些規(guī)矩,不能不守,因時而異,因事而異,因人而異,因情而異?!?
周淑寧畢竟還是個小孩子,被李玄都這四個因何而異弄得有點暈頭轉向,靦腆內斂地笑了笑,貌似不知該如何接話。對她來說,哥哥說的話自然都是對的,就算她聽不懂,也是對的,只是因為她太笨,聽不懂而已。
李玄看穿小丫頭的心中所想,無奈一笑,耐心解釋道:“說白了,就是根據(jù)具體情況來決定你守不守這個規(guī)矩。我拿天良打個比方,此時他快要死了,必須要我壞了規(guī)矩傳他功法才能活,這個時候,我當然不能死抱著規(guī)矩不放,該教還是得教,這是因事而異。亦或者是,有一門功法,只能女子修煉,這時候你說我傳給誰?這便是因人而異了。再打個比方,有一門功法,我只能傳給一個人,這時候你和天良都想學,我當然是傳給淑寧而不傳給胡良,這就是因情而異了。至于因時而異,卻是不好拿他打比方了,就說這套三十二勢拳吧,剛剛被那位太祖皇帝創(chuàng)出來的時候,還能算是絕學,等閑不輕傳,現(xiàn)在時過境遷,滿大街都是,也就無所謂什么密不外傳的說法,這就是因時而異?!?
胡良忍不住笑罵道:“合著什么壞事都是我的,好事都是你們倆的?!?
小丫頭臉上終于有了幾分恍然。
李玄都說道:“好了,不談這個,如今嶺秀山莊之事已了,我們差不多也該離開九河府,前往荊州的水陽府,當下正值多雨時節(jié),我還向嶺秀山莊要了一架馬車。?!?
小丫頭聞眼神一亮,發(fā)自內心的高興。
李玄都不等小姑娘高興結束,立刻又按照慣例潑冷水道:“正好,我教你幾個拳架,沒事就在車廂里練習拳架,穩(wěn)固體魄?!?
小丫頭“啊”了一聲,似是還沒反應過來,臉上一片茫然。
胡良見此情景,為長不尊地幸災樂禍,嘖嘖道:“小小淑寧真可憐,煉氣筑基又練拳。忽聞哥哥一聲吼,小臉一僵心茫然?!盻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