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窗之內(nèi),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見,聽不清。
只能隱約看到,書架上一排排書籍的輪廓,像是什么人體的組織,悄無聲息立在四面。
甚至空氣之中,隱隱有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飄蕩。
身后的老人,說道:
“姑娘,建議你不要進入這座書院為好。
“大小姐的尸體入棺之后,有人經(jīng)常聽到,這座書院晚上時常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抽泣聲。
“之前有下人在書院的附近打掃落葉,也神秘失蹤了?;畈灰娙耍啦灰娛?,至今尚未找到?!?
江心月(高深)當(dāng)然知道,這座書院有大問題。
若是換做高深本人在這里,生性謹慎的他不調(diào)查清楚,是不會貿(mào)然進去的,以防里面藏著陷阱。
但是來這里的是尸傀江心月,江心月原本就是一個死人,不需擔(dān)心再被“殺死”一次。
就算被黑屋內(nèi)的怪談殺死,尸傀回到血棺材之中,自動就能愈合。
江心月(高深)百無禁忌,無視身后亭中老人的勸阻,找了一塊墊腳石爬上了黑窗口,以極其別扭的姿勢,一點一點往里面拱。
啪嗒一聲,她的雙腿落在了地上。整個人都進入到封鎖的書房之中。
屋內(nèi),血腥之味更重。像是死了幾十天的幾十個人,將血和骨攪拌在一起糊在墻上一般。
照道理,陳家大小姐已經(jīng)死了這么久,為什么還這么臭?
江心月(高深)強忍住惡心,慢慢在暗無中走動起來。
明明外面是白天,屋子內(nèi)卻黑的超乎想象,一點光線都透不進來。
她瞳孔收縮,勉強看到,在房間的墻角,似乎有一座蠟燭座的輪廓。江心月快步幾步走上前去,準(zhǔn)備點燃燭火,探索書院的深處。
黑暗之中,一個幽幽的女聲忽然突兀說道:
“你不該來這里?!?
江心月身體僵硬,停在了房間中央。
這個一直躲藏在鬧鬼的黑暗書院之中,一不發(fā),渾然毫無氣息的女聲,究竟是誰?
如果是活人的話,這氣息藏的也太好了。自已居然一丁點都沒有發(fā)現(xiàn)。
雖然江心月(高深)知道,自已只是操縱一副傀儡,根本不會死在這里。但是,莫名寒意的氛圍,還是令她身上雞皮疙瘩起來了。
江心月(高深)頓了一下,試探性地問道:
“你是誰?”
黑暗之中,那個幽幽的女聲沒有回答。
剛才自已聽到的聲音,仿佛錯覺。
江心月(高深)沉默了片刻,在確定黑暗中的女聲沒有回答自已的意思之后,再度開口,問道:
“你是……陳家大小姐?”
書院的深處,那個無名的女聲以微不可聞的聲音嘆了一口氣。
沒有回復(fù)江心月的問題。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一種默認。
明明已經(jīng)死去了的陳家大小姐,為何她的聲音還會出現(xiàn)在被封鎖的書院,出現(xiàn)在這間漆黑的房間。
難道,殺死那些靠近書院的下人的怪談,反而是這位……
不知沉默了多久,那女聲開口,幽幽說道:
“你不該來這里。
“真的,真的,非常不應(yīng)該?!?
下一刻,漆黑一片的書房,忽然之間變得燈火通明。
無數(shù)光源,在黑暗之中閃亮著,劇烈的光暗變化,令江心月(高深)一瞬之間幾乎瞎了眼睛,無法適應(yīng)這么可怕的強光。
短暫失明之后,江心月流著淚,強忍著痛楚,慢慢睜開眼睛。
被煉化成尸傀之后,她的五官比常人遲鈍許多。若是一個活人出現(xiàn)在這里,雙眼恐怕早就被閃瞎了。但是江心月發(fā)現(xiàn)自已勉強可以撐住。
她看到的是——
是房間中的墻壁上、天花板上、書柜上,無數(shù)雙巨大的、散發(fā)著光暈的眼珠,一顆顆睜開,一瞬間像是將整座房間變成了炙熱白晝一般。
第一時間,江心月(高深)懷疑自已步入了一場巨大的幻境。這些眼睛的出現(xiàn)實在是太過突兀,不像是神志正常情況下看到的景象,倒如同夢中出現(xiàn)。
她臨危不亂,隨手抓起身邊桌子上的一面古銅鏡,對準(zhǔn)鏡子中的自已投出一枚硬幣:
“你現(xiàn)在身處一片黑色的房間中,四周無光,你的神志始終保持冷靜,沒有受到任何怪神亂力干擾?!?
江心月(高深)第一選擇是催眠自已。
她能夠改變其他人的心理意識,自然也能通過鏡子反向催眠自已。
通過催眠自已,暗示自已的精神狀態(tài)明澄,來破除心智受到的幻覺干擾。
在說完口中這段話的同時,手中硬幣凌空翻滾,催眠完成。一剎那,整個房間張開閃爍著金光的無數(shù)復(fù)眼,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干干凈凈,書院內(nèi)部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剛才所發(fā)生的一切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只留下江心月一個人站在原地,安靜到仿佛能聽到她的心跳聲。
雖然她也是一具尸體,根本沒有心跳。
果然,不出乎江心月(高深)的意料,一切都是幻覺。
雖然沒有找到幻覺的源頭,但是,剛才陳家大小姐的聲音,應(yīng)該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