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人（十四）最后的房間

透過漆黑的玻璃，可以看到，一個人影坐在房間的角落，正百無聊賴靠在墻壁上，一動不動。

正是高深的母親，蔣羽。

聽到外面的響動聲，蔣羽慢慢轉過頭，看向高深的方向。電子鎖鏈伴隨著她腿的移動發(fā)出嘩嘩的響聲，她的面容十分平靜，絲毫任何任何意外的表情。

身邊的江心月將鑰匙插入門鎖，伴隨著清脆的齒輪轉動聲，門開了。

外面的一束光，照亮了漆黑的房間。

兩人走進了精神病單人間。

高深站在了蔣羽面前。

母親抬頭看向他，問道：

“你怎么進來了？”

她十分冷靜，甚至冷靜得有一點病態(tài)的程度。

高深回答道：

“整個醫(yī)院都空了，外面的玻璃門都被扯了，只剩下一個看門保安，我們一路暢通無阻就這么走進來來了。

“媽，你今天沒發(fā)現(xiàn)房間外面有任何異動嗎?！?

蔣羽似乎不是很想回答這個問題，平靜說道：

“沒有。

“我睡了一上午的覺，睡得非常安穩(wěn)。這輩子都沒有睡過這么安穩(wěn)的覺?！?

她的目光落在了高深身后的江心月身上：

“如果你們沒有什么事的話，就先回去吧。

“走之前別忘了把門帶上。”

看得出，她今天非常疲憊，似乎連一句多余的話都不想多說。

但是高深并沒有離開的意思：

“一年多前，那起滅門慘案，我還有一些問題要問你。”

黑暗之中，母親的眼眸幽幽發(fā)光，像是被困在動物園的貓科猛獸一般：

“關于那起事情，我沒有什么可以多說的了。

“警察問我，記者問我，醫(yī)生問我，你也問我。真相，我從一開始就告訴了你們，可是你們沒有人相信我，還是不停地在追問我。

“你們寧可相信我是瘋了，也不愿意相信，真相就放在面前?！?

母親，變得有些陌生。

記憶中，她很少能長篇大論輸出這么有條理的話。

高深只是打斷了她：

“你口中的真相，只是你想要讓別人知道的真相。

“關于當年那些事情，我也想了很多。就算你說的全是真的，有一些關鍵節(jié)點，也根本填不上?！?

母親冷冷道：

“比如？”

“比如——

“比如——

“你口口聲聲說你殺死的是偽人?？墒蔷降尿炇瑘蟾妫@示那就是兩具普通人類的尸體，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我并不死心，在一年后，又托朋友重新復查了一遍法醫(yī)當年的驗尸報告，確定了他們的結論沒有任何問題。”

聽到高深這些話，母親的聲調略微有些激動起來：

“所以你今天跑過來，就是為了告訴我我是一個瘋子？

“你和那些警察，精神科醫(yī)生一樣，認為我殺死的是你姐姐，對不對？

“我和你說過，那些偽人十分狡猾。說不定，哪怕是人類的尸體它們都可以偽裝，全世界都不相信我，連你都不相信我。我當年那么做是為了保護你，你是想要把我活活逼死嗎。高深？”

高深不為所動，仍然不緊不緩述說著自己的發(fā)現(xiàn)：

“我一開始也是那么認為的，當時我完全相信你的話。

“可是這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我根本不了解偽人這種怪談。

“直到我親自接觸了偽人，并且殺死了它們中的兩個——

“我才確定，死掉的偽人會化作一堆透明小蟲子跑掉，根本不是像你所說的，還是維持著人類的樣貌?！?

他的結論：

“在這里，邏輯和現(xiàn)實偽人（十四）最后的房間

“事情查到這里，那些臟東西開始了大動作，先是殺死了胖大嬸，又來到我的學校，偽裝成我的樣子。一年前作偽證的班主任也早已死于非命。

“說明，我的調查方向是對的。胖大嬸，一定知道了一些偽人的秘密，只不過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知道了這些秘密。偽人行動起來，就是為了殺人滅口，掐斷所有證據(jù)?！?

江心月站在墻壁邊，不耐煩地用手指摳著墻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