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一度尷尬。
葛子健只能呷了一口茶。
他放下茶盞,悠悠又道:
“賢弟,你有如此理想……確實是官場里的一道光?!?
“但你有沒有想過,當(dāng)這道光只有你這一星半點(diǎn)的時候,能照亮多大個地方?”
“為兄的意思并不是讓你熄滅了這道光,為兄以為,在漆黑的夜里,還有狂風(fēng)的時候,你是不是能夠?qū)⑦@道光先藏起來?”
“錢老的過往你應(yīng)該都知曉了,為官之道多有取舍,那么該取什么又該舍什么賢弟心里應(yīng)該有個數(shù)才好?!?
“河南道的事是天大的事!”
“賢弟如果帶著龐博盛和那些檢舉揭發(fā)的信去了帝京交給了陛下……賢弟可知道這河南道的官場會死多少人?”
葛子健叩了叩桌子,俯身又道:
“會血流成河的!”
“連黃河恐怕都會給染紅了!”
“陛下真的能下刀砍那么多的人么?”
“廟堂上的那些大員們真的就不會加以阻止么?”
“為兄說一句不好聽的,這大周朝的官員,有幾個沒點(diǎn)背景?”
“五品以上的官員,絕大多數(shù)在廟堂之上都有牽扯……這,便是官網(wǎng)!”
“為兄是擔(dān)心你事情沒有辦成,反而丟了性命,又如何去談你的理想!”
當(dāng)葛子健這番話說出之后,那位俞師爺從袖袋中摸出了一張泛黃的紙推了過去,他也低聲說道:
“商大人朋友滿天下,他也很想結(jié)交你這個朋友。”
“商大人早已聽說了你的才華比肩大儒,那時候便極為仰慕,本想著來臨安與公子結(jié)識一番,奈何恰逢河南道水災(zāi)?!?
“商大人乃河南道刺史,他心系災(zāi)民為賑災(zāi)之事日夜奔波便沒空前來?!?
“現(xiàn)在吏部發(fā)了文書才知道陳公子被陛下封為監(jiān)察院御史……商大人本想親自前來的,一來是祝賀,二來想要求公子一首詩詞?!?
“可偏偏又不巧,定王……”
說到這里的時候,俞師爺頓了頓:“定王在洛邑城的定王府中畫了一幅牡丹圖?!?
“定王文武雙全,尤善丹青,便請了商大人前去定王府欣賞一番這牡丹圖,商大人又無法前來臨安,這才叫了在下跑一趟?!?
“商大人說……小陳大人在帝京雖可以回開陽神將府去住,但恐怕小陳大人在那住著也不會太舒服?!?
“恰好商大人在帝京有一處院子,這么多年商大人也沒有去住過,與其荒廢不如贈于小陳大人?!?
“這便是那處院子的地契,還請小陳大人笑納!”
這人有水平,難怪商簡書會派了他來。
他的這番話點(diǎn)明了商簡書頭頂?shù)膫憔褪嵌ㄍ醯钕拢?
再結(jié)合葛子健那番良苦用心的話,就是很明白的告訴他有些人他惹不起!
定王是女皇陛下的皇長子!
定王與二皇子正在明里暗里的爭奪著儲君之位!
他陳小富雖然是女皇陛下欽封的監(jiān)察院御史,但他在皇子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他如果真敢將河南道的賑災(zāi)貪墨之事擺在臺面,他就將定王得罪的死死的!
倘若定王繼位,他陳小富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更不用說保住這花溪別院了。
如果他陳小富是個聰明人,就當(dāng)權(quán)衡利弊做出取舍了。
所以,俞途俞師爺?shù)纳裆芷届o,他根本就不擔(dān)心這位御史大人不就范。
陳小富端起茶盞呷了一口,抬眼看向了這位俞師爺,嘴角微微一翹:
“就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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