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蘇的推測
府衙一直在審訊?!
卜壽瞪大眼,手中拐杖搖搖晃晃。
卜算子錯愕不已,自己明明調(diào)走了顧正臣,府衙里已無官員,除顧正臣之外,誰也沒權(quán)力提審犯人。
可卜中生為何卻說,府衙一直在審訊,而且還持續(xù)了如此長的時間!
“哪里來的消息?”
卜算子急切地問,聲音有些發(fā)顫。
卜中生搖了搖頭:“今日府衙大門沒開,我派人去調(diào)查,竟聽到府衙內(nèi)有提審、喊冤的聲音,后面還傳出了打板子的慘叫聲。問過酒樓人家,說昨晚府衙大堂燈火通明,并沒熄滅過。”
卜算子心頭滿是不安,看向父親卜壽:“此事必須調(diào)查清楚!倘若府衙中當(dāng)真在審案,那我們調(diào)走顧正臣就毫無意義了!”
卜壽想不通。
可以肯定,整個泉州府衙,確實只有顧正臣一人能審案。其他有權(quán)審案的,不是死了,就是在獄房里住著。也可以肯定,顧正臣確實在洛陽鎮(zhèn),不在府衙之中!
事情就是如此離奇,不可能發(fā)生的事貌似發(fā)生了。
“會不會顧正臣的師爺李承義在審案?”
卜算子低聲問。
卜壽擺了擺手:“絕不可能,一個師爺,沒有官憑官身,顧正臣再大膽也不可能讓他坐在主官的位置上審案,這可是殺頭的大罪。”
卜算子咬牙道:“他連知府印信都敢公然搶回去,還有什么事不敢辦的!”
卜壽聽聞,也有些拿不準(zhǔn)了。
顧正臣簡直就是個瘋子,他敢杖死通判,敢公然拿錢招募吏員、雜役,敢搶奪知府印信,無法無天得令人畏懼,還有什么事他不敢做?
“快馬催高參政,眼下只有他回來,我們才能穩(wěn)住局面!”
卜壽威嚴(yán)地喊道。
卜算子、卜中生連忙答應(yīng),匆匆離開。
晉江城,知府衙門。
一個身著七品官服的中年人端坐在大堂之上,瘦黃的臉上滿是威嚴(yán),舉手投足中透著沉穩(wěn)。
啪!
“秦信,事到如今你還不交代嗎?你的家產(chǎn)已被查抄,你的妻兒已全部交代,招冊具寫,白紙黑字,已成鐵證,非要上刑你才張嘴嗎?”
秦信抬頭看著大堂之上的人,咬牙切齒,厲聲喊道:“楊琇,你不過是一個七品知縣,哪里有資格坐在大堂之上,哪里有資格審我?要審,就讓顧正臣出來!”
蕭成看向楊琇,心中對顧正臣的敬佩達(dá)到了新的高度。
府衙里是沒有官員了,但不意味著晉江城沒有官員了。
恰恰,晉江知縣楊琇是一個清廉官員,雖然此人斗不過秦信、唐賢等人,但能在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留下清廉之名還能活得好好的,說明楊琇很是聰明,至少做事不留破綻。
知府在忙,分不開身,調(diào)知縣過來幫忙,打打下手,這并不是什么大問題,每年兩稅核對時,府衙還會調(diào)縣衙的書算過去幫忙。
何況晉江知縣的轄區(qū)是晉江縣,秦信、吳康等害民虐民的事很多是在晉江縣內(nèi),讓晉江知縣審一審,制度與規(guī)矩上并不存在多少問題。
顧正臣并沒有膽大妄為到直接任用某個人為官員,而是采取了這種變通的手法。
楊琇從蕭成、李乘義口中得知了顧知府的安排,連夜審訊,一次又一次拉人上堂,招冊寫了兩個巴掌高。
可事情并沒有完全結(jié)束,還有幾個人死活不開口。
楊琇沒有猶豫,當(dāng)即丟了牌子:“鐵證在左,人證在右,你卻屢屢抗拒不,對抗審訊,來人,杖二十,讓他清醒清醒!”
秦信喊道:“楊琇,你憑什么打我!”
楊琇拿起幾張招冊,直接丟了下去:“秦信,莫要以為你還是同知,你仔細(xì)看清楚了,所有的證據(jù)都表明你貪污受賄,監(jiān)守自盜,虛增名目,盤剝百姓!你以為只要不說話,不交代,就判不了你死刑?給我打!”
秦信被人按著地上,看著眼前的招冊,上面清晰記錄著自己妻子的供詞!
啪!
秦信感覺眼淚鼻涕瞬間流了下來,原來杖刑是如此痛!
鉆心的痛,如刀子一刀接一刀!
等二十杖打完,秦信感覺自己離死不遠(yuǎn)了。
楊琇看著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卻還在呻吟的秦信,繼續(xù)審道:“本官再問你一次,你家中的一萬七千兩白銀,四千貫銅錢,是如何來的?你是否向同知吳康、通判唐賢、楊百舉等人勾結(jié),控制府衙,操縱泉州府官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