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爺!”
吳禎拍案而起,娘的,自己白激動了啊。
顧正臣委屈地看了一眼吳禎,若不是丫的爵位比自己高了太多,一定罵回去:“海上不沉落的堡壘是不存在的,但我可以保證,只要軍士不疏于防范,不做出致命的錯誤決策,至少船不會折損在任何敵寇手中?!?
“任何敵寇?”
吳禎抬手,抓住顧正臣的衣襟,猛地拉過來:“顧正臣,你可知道,在吳某帳下從不留狂大話之輩,軍中無戲!”
顧正臣拍了拍吳禎的手,渾似鋼鐵堅硬,見其不松開,索性說:“首先,這是句容縣衙,不是你的軍中。其次,我只是在說一種可能,一種給足錢糧、人力、物力的可能。”
吳禎推開顧正臣,憤然喊道:“老子不管什么可能,我要的是準(zhǔn)信!你別忘記了,我是代陛下問你,難道你讓我給陛下說,這只是一種猜想與可能?”
顧正臣退后兩步,拍了拍亂了的衣襟,不滿地看向吳禎:“只要你能說服陛下,讓陛下認(rèn)識到大海危機解決的根本之策不是退讓,不是封鎖,而是水軍強大之路,只要你能說服陛下投入足夠的錢糧打造海上戰(zhàn)船,我就能給你一張圖紙——不沉落的海上堡壘的圖紙?!?
吳禎伸手:“現(xiàn)在就給我!”
“沒有!”
顧正臣坦然說。
吳禎不甘心:“說吧,你想要什么東西來交換才肯給我?”
顧正臣微微搖頭:“靖海侯,不是我現(xiàn)在不肯給你,而是因為我現(xiàn)在還給不了你。你深得陛下信任,應(yīng)該清楚為何陛下如此緊張我是否出事?!?
吳禎沒有說話。
確實,這個問題困擾了吳禎很多日子,直至朱元璋告訴了他,顧正臣事關(guān)火器革新之重典,不可輕動。
顧正臣淡然一笑:“等我做成了手中的事,你的事便可以提上日程?!?
“我可以做什么?”
吳禎清楚,顧正臣答應(yīng)自己而不是當(dāng)下給自己,說明這其中必有隱情。
顧正臣垂手道:“靖海侯,說句不敬的話,陛下眼下將元廷視為心腹之患,對無窮無盡的海寇不會有太大忍耐,封鎖大海,禁絕舟船,廢掉所有市舶司,切斷與海外諸國所有民間往來并不是不可預(yù)料的事。但這樣一來,沿海百姓生活會更為困難,海寇也會更為猖獗?!?
“我只希望你,為了沿海百姓,為了水軍未來,為了王朝國運,說服陛下,建造強大的水軍以解決大海之上的所有問題,而不是一關(guān)了之!”
吳禎深深看著顧正臣,他的擔(dān)憂并不是沒有緣由。
洪武四年的時候,自己就奉旨收攏溫、臺、慶元三府方國珍殘部,合十一萬余人,全都沖入衛(wèi)所之中,當(dāng)時陛下還下了旨意,不允許沿海私自出海。這還不到三年,聽說那十一萬人,逃跑者不下三萬,其中不乏有人出海成了海寇,轉(zhuǎn)而成為朝廷的敵人。
現(xiàn)在看來,當(dāng)初朝廷之策是欠缺考慮的。
皇帝對問題缺乏耐性,若??芤徊ń右徊ú煌?,加上海寇與沿海百姓勾結(jié),皇帝很可能真的完全封鎖大海,嚴(yán)厲執(zhí)行海禁之策。
吳禎重重點頭:“我答應(yīng)你!”
這是軍人的承諾!
顧正臣拱手,深施一禮:“靖海侯,他日新式戰(zhàn)船出現(xiàn)的時候,你一定會為它驕傲?!?
吳禎呵呵笑了:“我等那一日來,顧正臣,你可別讓我等太久。”
顧正臣送走了吳禎。
通過沐英,拋出大海的財寶,以財寶削弱大戶來吸引朱元璋的注意力,讓他清楚大海放棄不得。
但這還不夠,遠遠不夠。
顧正臣一直都在找機會,沒想到老朱竟送來了靖海侯吳禎。
現(xiàn)在好了,吳禎將會去影響老朱。
或許這一套下來,老朱不會在今年重陽節(jié)時關(guān)閉全部市舶司了吧?
就在吳禎率人離開句容時,袁亮、孫柯?lián)尳倭松倘耍瑧{借著商人的貨物與過關(guān)文書,混入到金陵城中。
袁亮找人打聽到方國珍府邸,聽說方國珍病了,便又偽裝為走方郎中,差孫柯在外接應(yīng),獨自進入方府。
當(dāng)袁亮看到躺在床上的方國珍時,幾乎不敢相信,這還是曾經(jīng)那位“力賽奔馬,縱橫捭闔”的統(tǒng)領(lǐng)!
方國珍迷迷糊糊,看了下袁亮,又閉上了眼。
袁亮拿起方國珍的手腕,假裝摸脈,俯身,低聲對方國珍說了句:“大首領(lǐng),起風(fē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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