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xiàn)在,有人將他從一百里開外的句容調(diào)到了三千里開外的陽江,娘的,這是誰的主意?
監(jiān)察御史?
哪個監(jiān)察御史有權(quán)干涉吏部選任官員了?
“老爺,上菜嗎?”
謝芳詢問。
沐英踢開凳子,冷著臉說:“還吃什么?!給我備官服!”
謝芳打了個哆嗦,連忙去安排。
顧正臣來不及阻攔,也不想阻攔,看著沐英離去。
華蓋殿。
朱元璋正在詢問朱標對漢朝時“七國之亂”的見解,聽聞沐英求見,頗有些意外,準其入殿后,問:“你此時不在家中備宴,緣何跑到宮里來?”
沐英跪著,將顧正臣的官憑文書舉過頭頂,喊了聲:“陛下?!?
朱元璋微微皺眉,看向朱標,朱標上前接過官憑,順帶將沐英攙起,沐英見朱元璋點頭,這才起身。
朱標將官憑文書遞給朱元璋。
朱元璋展開看了一眼,頓時愣了下,拿起官憑晃了晃,冷冷地問:“沐英,這是怎么一回事?朕記得清清楚楚,顧正臣授句容知縣,還指望他給祖上之地做點實事,緣何改成了廣東陽江知縣?”
“廣東陽江?”
朱標驚訝不已。
這才得到父皇恩準,讓自己參與政務(wù),雖然只是顧正臣一個知縣的文書,可好歹是一個開端。
誰能想,這剛剛打開的門縫還沒見到一縷陽光,就被人一腳給踢了回去!
門給關(guān)死了!
金陵到廣東陽江公文,正常來說,來回近兩個月。這樣一算,自己一年到頭,頂多參與六次政務(wù)??!
如果顧正臣出點意外,折在廣東,那自己這剛剛?cè)紵饋淼男』鹈?,就被人“噗”地吹熄了?
朱標恨得咬牙切齒,是誰故意針對我,不希望我早點涉足政務(wù)?
朱元璋心里也窩火,自察舉人才以來,不見幾個能臣干臣,顧正臣算是少有的令自己印象深刻的官員,且此人心懷王朝不朽,國祚永延之抱負,能提出治國綱要吃飯二字,懂得神奇的醫(yī)術(shù),創(chuàng)造了令京軍振奮的鍛體術(shù),這種起自寒門,既無背景也無勢力的人才,但凡他真有治國安邦的才能,定不會委屈了他。
沒有讓他留在金陵,下放句容鍛煉,自己可以隨時盯著,可要是人到了陽江,咱就是把眼珠子瞪成太陽,也看不到他干了啥事!
“陛下,具體緣由臣不知,只聽顧正臣說,他辦理時確實是句容知縣,然而,后來似有監(jiān)察御史去了一趟,就改成了陽江知縣。事實如何,還需陛下下旨盤查?!?
沐英肅然道。
朱元璋丟下官憑,呵呵冷笑一聲:“監(jiān)察御史?呵,御史臺的人什么時候可以使喚吏部了?趙恂,去把吏部尚書吳琳、詹同給朕傳來!還有,差人去司勛部問問,是誰參辦了顧正臣官憑一事,全都給朕帶來!”
宦官趙恂去傳話。
城外小宅。
郎中孟仁品著茶,口中哼唱著小調(diào),陪著妻女看著圓月初升,滿是愜意。
突兀地。
一陣腳步聲傳來,停在了門口。
孟仁皺著眉起身,便聽到了猛烈的敲門聲,伴隨著一句:“親軍都尉府校尉,奉命請孟郎中去華蓋殿走一遭!”
“親軍都尉府?”
孟仁臉色大變,這發(fā)什么了什么事,怎么還驚動了皇帝?
打開門。
看著盔甲明亮的軍士,妻女都已經(jīng)嚇哭了。
孟仁皺眉詢問緣由,卻被校尉直接打斷:“去了華蓋殿,自然知曉!”
校尉不給時間,孟仁連換朝服的時間都不給,生硬地帶走。
到左順門時,孟仁看到同樣被抓的主事許石、典史王常,兩人面帶惶恐。
“陛下,司勛部涉事官員已帶到。”
趙恂稟告。
朱元璋冷冷看了看吳琳、詹同,沉聲說:“吏部事關(guān)朝廷官吏選拔任用,若淪為某人私衙,朕絕不會輕饒!來啊,帶人!”
孟仁、許石、王常被押至華蓋殿,跪下行禮。
朱元璋拿起顧正臣的官憑,直接丟在孟仁面前:“孟郎中,給朕解釋解釋,吏部授官,為何朝令夕改,是誰讓你在司勛部,翻手成云,覆手成雨?”
孟仁哆嗦地打開官憑,看到了刺眼的字眼:
授顧正臣廣東肇慶府陽江縣知縣。
孟仁瞪大眼珠子,只感覺天旋地轉(zhuǎn)。
我去,這就是監(jiān)察御史陳士舉說的毫無背景,一只手就能捏死的螻蟻?你們管這個家伙叫毫無背景,我實在是太天真,太單純,太無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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