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
黃干對李學武口中的俱樂部已經(jīng)很努力的想象了。
根據(jù)李學武的辦事風格,他想象中的俱樂部場地尺寸應該是跟福來茶館差不多大小的。
但是,萬萬沒想到,李學武竟然搞到了一處這么大的宅院來當俱樂部。
王箏抱著胳膊看了看這深宅大院,轉(zhuǎn)頭對著李學武問道:“你剛才那么嘲諷我的祖上不覺得心痛嗎?”
“不”
李學武很是認真地說道:“因為這不是我的祖宅”。
“看得出來”
王小琴看了看正在改建的建筑,轉(zhuǎn)頭對著李學武說道:“如果是祖宅的話,你祖宗不會原諒你的”。
“呵呵,那就期盼這處宅院兒的原主人萬事如意吧”
李學武輕笑了一聲,帶著幾人繼續(xù)往里面走,一邊走一邊給幾人介紹著未來的功能區(qū)。
王箏指了指正在改建的二層建筑問道:“你是說這里未來用來放電影?”
李學武順著王箏的手指看了看,撇了撇嘴,糾正道:“我更愿意稱之為多功能大廳”。
說完帶著幾人繼續(xù)走,嘴里還補充道:“因為它的功能不僅僅是用來放電影,還有可能是戲劇,或者舞會”。
“喔~~~”
王箏看著那處原來的二層建筑,不由得驚嘆了一句。
再回頭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哥和李學武幾人已經(jīng)走遠了。
“你還說自己不是闊佬兒”
王箏追上隊伍,對著李學武問道:“你搞這么大場面別告訴我就指著俱樂部以后的小飯館兒啥的來回籠資金”。
“當然不會”
李學武自信地笑了笑,道:“這是必要的投資而已”。
說完指了指最后面的倒座樓,道:“不過我計劃中的俱樂部不僅僅有飯館,還有招待所、茶樓、藝術(shù)館等等”。
王小琴有些驚訝地搖了搖頭,她是不敢想象這處俱樂部建成后是多么的豪華。
“你嚇著我了”
“我也是”
隨著王小琴的話音剛落,王箏隨后接茬兒道:“你這么整,我們都有壓力了”。
說著話又看向了自己表哥,道:“你不是給俱樂部做了資金計劃書嘛,現(xiàn)在你覺得你的計劃還現(xiàn)實嗎?”
“是時候重新審閱一下我們的友情了”
黃干很是正式地看著李學武,問道:“說說看,你對你的好朋友還隱瞞了什么?”
“如果說這些讓你有了壓力的話”
李學武無所謂地歪了歪腦袋,回道:“所以你不打算加入這個俱樂部?”
“呵~想都別想!”
黃干一副吃定你了的模樣,興奮地帶頭往院里轉(zhuǎn)了起來。
“你當我是傻子嘛?占你的便宜我一點兒壓力都沒有,傻子才不加入”。
王小琴對著李學武做了一個無奈的表情,道:“你贏了,贏在了起跑線,現(xiàn)在基本上不用考慮同學們會不會加入的問題了,你得考慮怎么控制會員數(shù)量了”。
王箏也是認同地點點頭,道:“正如前面的大傻子所說,沒有人會當自己是傻子”。
“王箏~!”
聽見自己妹妹這么說,走在前面的黃干突然轉(zhuǎn)頭看著王箏道:“說你哥是傻子,你也聰明不到哪里去”。
“比你聰明”
王箏顯然還在記仇,尤其是聽了李學武在辦公室的辯解,她現(xiàn)在無比地認同是她哥主動給的李學武演出票。
黃干挑了挑眉毛,這種時候跟妹妹爭吵無非是降低自己的智商,更不是一個成熟男人應該做的。
所以沉默是金,轉(zhuǎn)頭繼續(xù)參觀了起來。
其實這個時候院里比較雜亂,春天的氣息用翠綠點綴了院落,但冬日的昏黃還留有余垠。
兩種顏色造成了強烈的沖突,使得還未修整的宅院更加的破敗不堪。
“你收的時候就這樣嘛?”
黃干轉(zhuǎn)頭對著李學武問道:“還是收上來放了好久”。
李學武抿了抿嘴,道:“實際上到我手里也才十幾天而已”。
“咦~~~”
王箏鄙夷地嫌棄道:“這房子上一任主人得是多么懶惰的人”。
李學武認同地點了點頭,沒有說什么,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力吐槽丁萬秋了。
畢竟人都走了,還能說啥。
“這邊倒還好”
黃干拐進一處院子,看著院里干凈的地面和修整了的樹枝,轉(zhuǎn)頭跟李學武問道:“這里是有人住嘛?”
他的話剛問完,便見院子里的正房房門被打開了,門頁的吱呀聲將眾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只見一個上身穿著細布挽袖襯衣,外罩琵琶襟坎肩,下身著蘭色紗纏枝蓮紋闌干裙,腳踩金魚繡花鞋的年輕女子站在門口看著眾人發(fā)愣。
眾人看著這個穿著有些民國風的女子也是愣住了,好像兩個時代的人突然相遇,時光的裂痕造成了兩方人臉上表情的錯愕。
李學武走在最后,進院兒的時候便發(fā)現(xiàn)了門口的佟慧美。
當然,他看到佟慧美這身穿著也是有些驚訝,但并沒有黃干他們的這種突然。
“學武,這是……”
黃干轉(zhuǎn)頭對著李學武挑了挑眉毛,因為他看著院里的那個姑娘往李學武這邊看了一眼便從房門里走出來站在了院子里。
讓他更驚訝的是,這個姑娘不是唯一的,因為在隨后便又有一個差不多穿著的姑娘從房門里走出來站在了先前那個姑娘的身邊。
王箏看了看兩個姑娘,又看了看李學武,很聰明地選擇了沉默。
王小琴也是如此,雖然相信李學武不會是那種人,但這個時候等著介紹更合適。
黃干跟李學武的損友關(guān)系,更合適問出這個問題。
李學武沒在意幾人的驚訝表情,穿過幾人,帶頭往院里走去。
黃干幾人對視一眼,也跟了上去。
“院子是你們收拾的?”
李學武走到姐妹兩人的面前問了一句,看著兩人好像做錯事了一般,小心翼翼地側(cè)身站在甬路旁,不由得有些無奈。
“是”
佟慧美到底要大一歲,所以主動回答了李學武的問題。
李學武點點頭,道:“辛苦了”。
沒等佟慧美兩人做出回答,示意了身后跟過來的幾人介紹道:“這是我的朋友”。
并沒有具體介紹姓名,李學武便又給黃干等人介紹道:“這是佟慧美和金姣姣,住在這里”。
佟慧美兩人自然不會覺得李學武沒有介紹朋友的姓名有什么失禮的地方。
依著李學武的身份,他的朋友必然也是有身份的,且也是不低的。
兩人微微欠身打過招呼,讓王小琴幾人有些好奇。
但知道李學武這么介紹一定是有他的道理,幾人也是微微頷首,雙方就這么見過了。
李學武帶著黃干幾人看了看院里的環(huán)境,倒是沒有往正房里面去,畢竟現(xiàn)在是姐妹兩個的閨房。
即便是如佟慧美這樣的梨園女子,李學武也并沒有另眼相待。
不介紹黃干他們的姓名是因為沒必要,也是為了兩人不多想。
但最起碼的尊重是必須要有的,這是李學武做人的標準。
黃干幾人也都不是小孩子了,進院兒來看也是隨便走走,并沒有一直盯著兩姐妹看。
等轉(zhuǎn)了一圈兒后便就出了院門,往門口的花廳而去。
李學武走在最后,并沒有跟兩姐妹打招呼,就好像他習慣了兩人在此一樣。
佟慧美看了看院門口離去的身影,心里也是有些異樣,好些日子不見,這人卻突然出現(xiàn),可也僅僅是問一句,贊一句便離開了。
剛來的時候她還想著是不是要委身于他,猶豫和不甘在心頭縈繞。
可這份自作多情讓她每次見到李學武都會有一種挫敗和無地自容的感覺。
因為這個男人對她和金姣姣根本沒有興趣。
戲文的學習和戲班子里的風雨歷史,早就讓她們懂得了男女之事。
師哥師姐私下里是個什么德行她們?nèi)伎丛谘劾?,就連師父也都是如此,更不用說其他人。
雖然對于李學武沒有搭理她們,反而輕松了不少,但那人的這種態(tài)度卻也讓她們對自己的條件也失去了信心。
人,有的時候就是這么矛盾和奇怪。
“說,是不是金屋藏嬌了?!”
黃干一出院子便壞笑著對李學武問了起來。
其實他這么問已經(jīng)不懷疑李學武這么干了,如果李學武真的是金屋藏嬌,他更應該是裝作沒看見,而不是現(xiàn)在這種調(diào)侃。
王箏也跟著湊趣,對著李學武一臉嫌棄地說道:“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王小琴年齡大一些,自然不會跟黃干兄妹似的鬧笑,但這會兒也是一臉調(diào)侃的笑容看著李學武。
李學武攤了攤手,道:“好吧,被你們發(fā)現(xiàn)了”。
說完轉(zhuǎn)身對著站在門房偷偷往這邊張望的周常利喊道:“看啥呢?關(guān)門!抄家活兒,殺人滅口懂不懂??!”
周常利腿腳兒打哆嗦地往后退了一步,他才不相信李學武說的話呢。
騙子!
大騙子!
又來騙他!
清明
李學武好笑地歪了歪嘴,道:“我不僅知道你們經(jīng)理叫啥名,我還知道你叫啥呢”。
這伙計愣目愣眼地打量著往里走的李學武,道:“我好像不認識你,你怎么認識我?”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趁著伙計愣神的工夫已經(jīng)拉開了大門,帶著幾人進了屋。
這伙計還等著李學武的回答呢,卻是從門里傳出一個聲音:“我知道你叫死心眼兒”。
“嘿!”
這伙計聽見這話就要開門往里追,卻是瞧見這幾人已經(jīng)由著服務員領著上了樓。
“呸~”
伙計找不著人撒氣,只好對著吉普車吐了一口唾沫。
可再看車門子上的單位名稱,還有后面的保衛(wèi)標志,只得訕訕地停止了嘀嘀咕咕的嘴。
一看這車就知道不是啥簡單人物,開車的那人看著可不像司機。
別懷疑他的眼神,干他們這行的,眼神兒就沒有不好的。
這一行現(xiàn)在還好,沒什么生命危險,在早年間,一個不對就得挨大嘴巴,兩個不對命都得丟了。
其實李學武也不想來這邊,上次跟這邊的經(jīng)理就好一頓白呼,他也怕人家找后賬。
不過今天巧了,上樓的時候問了,經(jīng)理不在,出門兒了。
“同志,咱們店里的都是文吃,您只需要點肉和菜就成了”
服務員態(tài)度也還好,指了指幾張桌子中間的炙子,給李學武他們介紹了烤肉的方式。
四九城窮講究多,吃個烤肉也分文的和武的。
由著服務員在炙子上又是配菜又是雞蛋的給烤好了端過來叫文吃。
而桌子上自帶炙子,由著客人自己瞎幾把烤的就叫武吃。
為啥這么叫,從介紹就能看得出來。
這玩意兒還是帶著一點兒專業(yè)性和熟練度的,服務員烤出來吃著畢竟文雅些。
而自己不會烤,瞎扒拉的,肉不是烤不熟就是烤糊了。
有的不注意還給肉烤焦了,烤著火了,差點兒玩兒自|焚,手忙腳亂、嗚嗚渣渣的就叫武吃。
黃干說要宰李學武那也是不含糊,開牙就要了四斤肉,還特意叮囑服務員要多給肥的。
“別心疼啊”
黃干笑著懟了懟李學武,嘰咕眼睛道:“這頓不白吃你的,我們一定給你保密”。
“我謝謝你八輩祖宗了”
李學武歪了歪嘴,拿著果酒給王大姐和王箏倒了酒。
“連門票的秘密都守不住,我還指望你給我保守秘密?”
說完也不搭理黃干,對著王箏道:“妹子,不就是想看芭蕾嘛,回頭兒我給你掏噔票去”。
“也是中秧芭蕾舞團的?”
不怪王箏專挑這個團體的問,這個時候的芭蕾舞不是天天跳,也不是一年四季的演。
跟話劇團的規(guī)矩一樣,一個劇目不出意外的話,一年就三、四十場次,要是天天跳還不得累死。
“嘿嘿,你就別找這四眼齊了”
李學武笑著道:“鐵路文工團的行不行?”